璇炀从外面匆匆赶回白府时,恰好看到清冷的背影消失在府门内。
他不觉有些疑问,脚步不由得一顿。
疑惑地看了看那辆普通的乌篷马车和门前肃立的陌生护卫,又看了看自家门口那几位正经面孔的长辈。
心中那股因“生死劫”和秘境而生的沉重感,又添了几分茫然。
“羽爷爷,家里…来客人了?”璇炀走进院子,看到笑着正欢的白羽,忍不住问道。
白羽放下剪刀,慈祥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嗯,来了几位远方的客人,要在我们家暂住些时日。炀儿,记住,莫要去打扰他们。”
“先进去吧,看看外面来的人是什么样,也当见见世面了。”
“嗯…”
说完,白羽就先一步去了大厅。
…
走进大门,
白府内灯火通明,比平日多了几分肃穆与庄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微凛的味道。
仆人们个个屏息凝神,脚步轻得如同猫儿。
前厅方向,隐隐传来谈笑声,但那声音平和而疏离,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淡漠。
他抬眼望去,只见厅内主位上,白爷爷正与一位身着灰色麻布长袍、面容古拙的老者对坐交谈。
那灰袍老者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璇炀只是目光扫过,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心头,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沉寂万载的巍峨山岳!
老者身后,侍立着数名年轻男女。
其中那位白衣少女尤为醒目,她容颜清绝,气质冷冽如冰山之巅的雪莲,只是静静站着,便自成一方天地,隔绝了凡尘喧嚣。
她身旁的倨傲少年,此刻也收敛了几分傲气,但眼底深处那份属于上位者的审视,依旧清晰可见。
“他们就是外界来的人?”
璇炀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
看这阵仗,显然是白家正在为这些贵客举行欢迎仪式。
大伯白景天、二伯白啸霆、三叔白初旭都在一旁作陪,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尽显地主之谊。
看着大厅中的一行人,少年来到大厅,对着首位的白羽,恭敬的行了一礼。
“呵呵,炀儿,来见见,这位是冷氏宗族的领队,说起来,你还得叫一声磊老先生。”见到璇炀进来,白羽招了招手,介绍旁边的一位灰衣老者,笑道。
“晚辈见过磊老先生。”
璇炀看了一眼那位灰衣老者,眼神微微一凛,这位磊老先生的实力,已经超出他的预知能力。
这冷氏宗族的实力,果然是不可小觑,一个领队,便是拥有这等实力。
“呵呵,果然是一表人才,不错,不错啊。”那位磊老先生看了看璇炀笑道。
说完客套话,璇炀便撤回一旁。
整个场面看似和谐,但那份属于冷氏宗族的无形气场,依旧让整个白府笼罩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是欢迎,更是划清界限的暂住。
璇炀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再急切算命一事,也分得清场合。
当着这些外界之人的面,尤其是那位深不可测的磊老面前,谈论什么“生死劫”、“大道之敌”?
这无异于自曝其短,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他默默走到厅外,找了个角落站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厅内。
白爷爷正与磊老交谈着,谈的是些外界没听过的风物、天气之类的闲话,神色轻松自然,甚至还带着惯常的笑意。
磊老也颇为随和,偶尔颔首,看不出丝毫顶尖强者的架子。
白景天三兄弟应对得体,气氛融洽得仿佛真是多年老友重逢。
但璇炀敏锐地察觉到,这份轻松之下,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距离感。
白家只持欢迎态度,提供落脚之地;冷家也只是暂住,并未流露出任何深入交往的意图。
双方都在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璇炀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本想找机会给白爷爷递个眼色,但见到白爷爷的目光始终平静地落在磊老身上,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或者说,注意到了也认为此刻不宜交谈。
欢迎的宴席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璇炀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冷氏一行人在白景天的引领下前往准备好的僻静院落休息。
璇炀立刻就想上前找羽爷爷,却见白爷爷与那磊老似乎意犹未尽,又移步到了偏厅继续品茗叙话。
璇炀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看来今晚是没机会了。
他烦躁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但心中的疑虑和危机感如同藤蔓缠绕,让他无法平静。
“生死劫…大道之敌…”洛道长的话语如同魔咒在耳边回响。
他猛地起身,直奔白家的书房——那里收藏着一些古籍杂记,或许能找到关于“生死劫”的只言片语?
书房内烛火摇曳。
璇炀一头扎进故纸堆中,疯狂翻找。
然而,关于修炼境界、奇闻异兽、地理志怪的记载不少,却唯独没有任何关于“生死劫”、“大道之敌”的记载。
那些古老的卷轴和书册,仿佛都在嘲笑着他的徒劳。
“难道真是虚无缥缈之说?可道长他…”璇炀想起洛道长惨白的脸和吐出的鲜血,那份真实感绝非作伪。
他疲惫地靠在书架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筹莫展。
最终,璇炀只能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沉重,无奈地回到自己房间。
他盘膝坐于床上,强迫自己进入修炼状态,试图用灵力的运转来平复纷乱的心绪。
然而,“生死劫”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让他心神难宁,修炼的效果事倍功半。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璇炀便迫不及待地去找白爷爷。
然而,白羽的住处却空无一人。
他心中一紧,连忙找到正在指挥仆人打扫庭院的大伯白景天。
“大伯,白爷爷呢?”璇炀急切地问道。
白景天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璇炀略显憔悴的脸色,温和道:“璇炀啊,老爷子天不亮就出门了。”
“出门?去哪了?”璇炀追问。
“听说是去见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了。”白景天随口答道,并未在意,“好像是以前共事过的一位故人,难得路过附近,老爷子便去叙叙旧了。他让你安心在家,该修炼修炼,别耽误了去苍兰学院的正事。”
老朋友?
共事过的故人?
璇炀心中莫名地涌起一丝烦躁,但具体为何,他自己也说不清。
白爷爷经常外出,很少沾家,小镇之内几乎没有朋友。
可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生死劫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秘境风暴暗流汹涌,冷氏宗族这尊大佛还住在家里…
白爷爷却在这个时候去见什么“老朋友”了?
璇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告诉大伯?
大伯显然对此一无所知,而且以大伯的境界和身份,知道了恐怕也只是徒增烦恼,甚至可能引来祸端。
他看着大伯忙碌的背影,又望了望白爷爷空荡荡的房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更加浓重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
生死劫…这关乎自身生死存亡的巨大秘密,就这样被一连串的“意外”打断,暂时…不了了之了。
璇炀默默攥紧了拳头。
白爷爷不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必须更加警惕,更加努力地提升实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转身走回房间。
无论前路有多少迷雾和杀机,力量,永远是他最大的依仗!
…
重新回到日常的修炼之中,早在先前,已经消耗了一枚颗灵珠,璇炀这才发现,灵力的修炼要比精神力的修炼难上不少。
可能也只是对他而言。
现如今,他打算吸收最后两枚灵珠,使自己的境界更上一层。
但灵珠非凡物,不可能在白家进行,所以他一大早就来到清风山。
这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那令人不安的威压,只剩下绝对的寂静,以及… 他体内奔腾不息的灵力。
盘膝坐定,璇炀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他手掌一翻,两枚通体浑圆、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灵珠出现在掌心。
无论多久,璇炀还是感叹其内蕴含的精纯灵力,远非寻常丹药可比,也是冲击瓶颈的绝佳助力。
“化灵境五重… 只差一步!”璇炀感受着体内那片缓缓旋转、由精纯灵力构成的星云。
这星云比初入化灵境时凝实了数倍,散发着莹莹光辉,但距离第六重的“星云凝实,涡旋自生”境界,还差着临门一脚。
“成败在此一举!”璇炀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将一枚灵珠纳入口中!
上次因为首次吸收,不敢贪图冒失,而这次不一样,有了经验的他,打算直接吞服。
灵珠入口即化,并非化作暖流,而是瞬间爆开一股磅礴如海啸般的精纯灵力!
这股力量还是如此凶猛精粹,虽然在璇炀的预料之中,但那灵气瞬间冲入四肢百骸,还是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
“呃!”
璇炀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皮肤下灵力光芒剧烈闪烁。
他咬紧牙关,疯狂运转万魔归心,如同驾驭着一匹狂暴的烈马,强行引导这股沛然莫御的灵力洪流,向着那旋转的灵力星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