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时候,温实初那可是帮了甄嬛不少,无论是甄嬛有孕时悉心照料,还是后来种种难关,温实初都凭借着自己的医术,一次次帮着甄嬛化险为夷,可谓是尽心尽力,忠心耿耿。
可如今,甄嬛已经死了,这后宫的局势瞬间就变了天,年世兰心里头一直记着这事儿,想着如今也该好好地处置温实初了。
周宁海的腿已经看过不少太医了,那些个太医个个都是束手无策,开了不少药方,用了各种法子,可就是不见好。
年世兰便想到了温实初,故意让人传话,让温实初来给周宁海瞧腿,若是温实初能治好,只怕也要耗费上好几个月,可皇上如今这身子,本就靠着丹药强撑着,哪里还能再等上几个月,到时候,皇上就未必活的了那么久了,这温实初治腿无功,反倒成了拖累皇上的罪人。
而若是不能治好周宁海的腿,那温实初就会人头落地,落得个医治不力的罪名,这桩买卖,怎么算也不算亏,年世兰就是要用这法子,彻底除掉温实初,也好让自己在这后宫之中少个潜在的威胁,顺便还能在皇上面前表表功,显示一下自己打理后宫的手段,让皇上更加倚重自己。
日子就这么在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涌动的后宫中悄然流逝,皇上终于在一个半月之后吐了一口血。
那日,养心殿内气氛本是有些旖旎的,皇上正与伺候在侧的几个答应常在调笑,可突然之间,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紧接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溅在那明黄的锦被上,格外刺眼。
而当时伺候皇上的几个答应常在则是吓得花容失色,有的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有的已是满面惊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生怕这吐血的事儿会牵连到自己,一个个抖如筛糠,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年世兰得知皇上吐血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当下便发落了那几个答应常在,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去请太医了,年世兰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心里头盘算着该请谁合适。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请江城,之所以不请温实初,是因为她太了解温实初了,那是个医术了得的耿直之人,万一他将皇上治好了,自己先前那些个布局,那些为了让皇上身子越来越差,好让自己能更稳固地掌控后宫大权的心思,岂不是前功尽弃?
而江城就不一样了,那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人,对他知根知底,只要稍稍暗示几句,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开的药方看似是救命的东西,实际上就是皇上的催命符,会让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越发离不开丹药的维系,这样自己便能继续把控着这后宫的局势,让一切都还在自己的算计之中。
这般想着,年世兰便吩咐人去请江城,自己则守在养心殿外,眼神冰冷地看着那紧闭的殿门,仿佛已经看到了皇上越发虚弱,而自己依旧稳坐后宫高位的场景一般。
皇上欠了她那么多,往昔的恩宠、家族的荣耀,总归是要还的。而如今,看着皇上被丹药折磨得日渐虚弱,却依旧执迷不悟,只一心惦记着那所谓的仙丹,年世兰知道,就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年世兰耐着性子哄皇上喝药,她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轻轻坐在皇上床边,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关切,说道:“皇上,这是江太医给您开的药,您喝了,就会好起来的,这药可是对您的身子有好处,能让您把这一阵子的虚火都给去了,身子也能舒坦些,您就当心疼心疼臣妾,把这药喝了吧。”
皇上嘴里念到:“朕要丹药……”那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执着,仿佛除了那丹药,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提起精神,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无力感。
年世兰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却又很快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模样,轻声说道:“皇上,喝完了药,臣妾再服侍您服用丹药,可好?您先喝了这药,把底子养好了,到时候再吃丹药,那效果说不定更好,也能让您更舒心不是,皇上您就听臣妾这一回,乖乖把药喝了。”
说罢,年世兰又舀起一勺药,送到皇上嘴边,皇上微微点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顺从,乖乖地任由年世兰摆布。
等服用完了丹药,年世兰又陪在皇上的身边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她轻捻着帕子,微微仰头,脸上露出一抹追忆往昔的温柔笑意,说她刚入王府的时候,那段时光真是美好得如同做梦一般。那时候,王府里的花园正是花开得最艳的时候,她每日在园子里闲逛,偶然间与皇上遇上,当时皇上瞧着她的眼神,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皇上听着年世兰的描述,思绪也仿佛被拉回到了过去,时不时地附和一句,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之色,感慨到:“那些日子,朕都时刻记在心里,世兰刚入王府的时候,是那样的娇艳动人,就像那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朕一见你,就被你吸引住了,心里头想着的全是你,因此才会日日都去你房里,就连刚成为福晋的宜修朕都可以舍下,在当时,朕满心满眼都是你,为了哄你开心,朕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年世兰嘴上附和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看似温婉的笑意,可心里却冷笑不已,暗自思忖着:你还有脸说这些?当初说得那般好听,可后来呢,还不是见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如今在这后宫之中,哪个不是靠着算计、靠着手段争宠。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的身子越来越衰弱,往日里还能强撑着坐起来,在养心殿处理些许政务,或是和嫔妃们说笑几句,可如今,大多时候都是瘫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好似没有,那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蜡黄蜡黄的,看着就透着一股将死的衰败之气。
又是一个半月过去,江城前来禀告,他弓着身子,满脸凝重地走进年世兰所在的宫殿,行了礼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皇上应该就这几日了,您看……是不是早做准备,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年世兰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摆弄着头上的珠翠,听闻此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放下手里的簪子,转过身来看着江城,说道:“皇上的身子当真这么不堪了吗?本宫前几日看他身子还算不错,还有力气吃丹药,怎么就快要不行了?江城,你可不要危言耸听,这后宫上下可都指望着皇上呢,若是你这话传出去,引起了不必要的慌乱,你可知后果?”
江城此刻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浸湿了衣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与不解。让他对皇上动手的是皇贵妃,可如今皇上生命垂危,怎么皇贵妃反倒是反水了?不至于吧?
江城心里头琢磨着,皇贵妃向来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没把握的事儿,应当只是想要诈他一诈,毕竟这事儿要是泄露出去,两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江城赶忙跪地,对着年世兰说道:“娘娘,微臣所说,千真万确,丹药早就腐蚀了皇上的身子,皇上虽然看起来身子还行,实际上只是透支生命力换来的,这皆是微臣亲眼所见,亲自诊断出来的结果,绝不敢有半分欺瞒。娘娘若是怀疑微臣的医术,温太医就在翊坤宫给周公公治腿伤,您不妨让他去给皇上请平安脉,也好让娘娘心里头有个底。”
江城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着头,那额头都磕得通红,他深知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自己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这江城还算忠心,除了隐瞒欢宜香的事情之外,就没做过什么背主的事情,平日里在太医院也是兢兢业业,对年世兰更是言听计从,年世兰此举,不过是想要吓一吓他,让他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往后办事也能更加尽心尽力,不敢有二心。
如今看样子,皇上是千真万确地不行了,身子被丹药掏空,还只一味地靠着那所谓的仙丹续命,如今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分明就是大限将至的迹象。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放心了,只要把控好接下来的局面,这后宫乃至整个朝堂,都能顺着她的心意来。
年世兰微微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威慑,看着江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江太医了,你可得仔细着点儿,好好照应着皇上的病情,别让皇上太过痛苦,也别让这消息传出去,乱了人心。”
“等四阿哥登基后,本宫就提你当太医院的院判,让你在这太医院里出人头地,享受荣华富贵,本宫希望江太医能够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敢在这节骨眼上耍什么心思,或者走漏了半点风声,那你应该知道后果,不光你这脑袋保不住,你那一家老小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江城惊的出了一身冷汗,那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背后更是觉得一阵发凉,仿佛有阵阵寒风往脖子里灌一般。
他早就知道皇贵妃厉害,手段狠辣,在后宫之中那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自己这条小命,说到底也就是捏在皇贵妃的手心里,由着她拿捏。如今看来,只怕这回他要是不按照皇贵妃的意思办,那就是真真切切地要人头落地了,到时候别说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怕是连一家老小都得受到牵连,想想都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走到了鬼门关前,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皇贵妃恕罪,微臣还有一事要说,微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皇贵妃原谅,但是微臣却不敢对皇贵妃言明,一旦对您说了,整个太医院都得陪葬。”江城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几分惶恐与哀求,低着头,不敢去看年世兰的眼睛,生怕从那眼睛里看到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决绝。
倒还算有几分胆量,年世兰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了江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说道:“你是想说欢宜香的事儿吧?哼,本宫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是皇上太后的意思,本宫可以不降罪于你,算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过,你也得清楚,这后宫之中,本宫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日后,若是你还敢有事瞒着本宫,或者耍什么小聪明,这后果,你知道的,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你,到时候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江城听了年世兰的话,心里头一松,赶忙磕头谢恩:“微臣明白,微臣必定以娘娘马首是瞻,绝不敢再有二心。如今皇上身子日渐衰弱,娘娘可让四阿哥时常在皇上面前尽孝,也好让皇上早日写下传位的诏书,这样既能显娘娘的贤德,又能保我大清江山后继有人,还望娘娘三思。”
年世兰冷笑一声,说道:“这些本宫自会考虑,就不劳江太医费心了,你先回去吧,记住今日的话,若行差踏错一步,小心你的脑袋。”
江城连声称是,不敢再多说半句,弓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那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等出了门,才敢稍稍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想着这事儿总算暂时应付过去了,可往后的日子,还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毕竟这皇贵妃的手段,他今日也算是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