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邺城的温情脉脉截然不同。
北风如刀,刮过一望无际的幽州草原,卷起漫天的枯草与血腥气。
这里,是天狼汗国的王庭。
一座座巨大的穹顶毡房,如同草原上隆起的坟包,散发着野蛮而原始的气息。
最大的那座金顶大帐内,更是奢靡与血腥交织。
地上铺着厚厚的雪白狼皮,角落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是刚刚从幽州城里抢掠而来的,许多器皿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几十个篝火烧得正旺,上面烤着整只的肥羊,油脂滴落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烈酒和汗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大帐。
王座之上,一个雄壮如铁塔的男人,正用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汉人头骨,大口地喝着马奶酒。
他便是天狼汗国的大单于,冒顿!
他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让他那张本就凶悍的脸,更添了几分狰狞。
“哈哈哈!喝!都给本单于喝!”
冒顿将头骨酒杯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发出一声巨响。
“幽州的娘们,就是比咱们草原上的水灵!”
“等咱们休整好了,就一路南下!打进那京城!把那大炎皇帝的龙椅,搬来给本单于当马桶!哈哈哈!”
帐内,一众膀大腰圆、浑身散发着膻气的天狼将领,全都跟着发出了野兽般的狂笑。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警戒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大……大单于!不好了!”
冒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个斥候,一股恐怖的煞气弥漫开来。
那斥候被冒顿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南……南边传来消息!那个占了冀州、青州、兖州三地的定世侯韩云,他……他要带兵打过来了!”
大帐内,瞬间一静。
所有的天狼将领,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那个斥候。
几秒钟后。
“噗——”
冒顿一口酒喷了出来。
紧接着,他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那个缩在南边的商贾诸侯?那个靠着倒卖东西发家的软脚虾?”
“他要带兵来打我?哈哈哈哈!他是嫌自己的钱太多,命太长,主动来给本单于送人头吗?”
帐内的将领们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的天狼神啊!汉人是都疯了吗?”
“一个商人,也敢拿起刀枪了?他的兵,难道是用算盘珠子组成的吗?”
“我听说那韩云富得流油,他的城池都是用金子铺的地!这下好了,不用我们去找他,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大炎王朝的正规军,在他们天狼铁骑面前都不堪一击,一个靠做买卖起家的诸侯,算个什么东西?
那斥候看着狂笑的众人,脸都白了,急忙说道:“大单于!不是的!听说……听说那韩云的军队,很……很不一样!幽州城下,有人看到他们……”
“闭嘴!”
冒顿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残忍。
他缓缓站起身,那魁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那斥候完全笼罩。
“一个靠着阴谋诡计,趁着我大炎内乱才捡了三块地盘的商人而已。”
“他的兵,无非就是一群拿起了锄头的农夫,穿上了一身新盔甲的泥腿子。”
冒顿走到斥候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挂着极度轻蔑的冷笑。
“你是在告诉我,我们纵横草原数百年,让大炎小皇帝夜不能寐的天狼勇士,会害怕一群商人和农民?”
“还是说,你的胆子,已经被汉人的鬼话吓破了?”
那斥候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磕头。
“不……不敢!末将不敢!大单于饶命!”
“哼!”
冒顿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走回王座,一把抓起一只烤得金黄的羊腿,狠狠撕咬下一大块肉。
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对帐下众将下令。
“传我命令!”
“集结所有部落的勇士!告诉他们,南边来了一头最肥最肥的肥羊!浑身上下都流淌着金子和美酒!”
冒顿的眼中,闪烁着贪婪而嗜血的光芒。
“这头蠢羊,以为自己长出了几根铁刺,就能变成刺猬了?”
“可笑!”
“我们天狼,连真正的猛虎都撕碎了,还怕他一只披着铁皮的羊?”
他将手中的羊骨头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全军集结!我们就在这幽州平原上,等着他!”
“本单于要亲手撕开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看看一个商人的心,是不是金子做的!”
“我还要用他的头盖骨,做成我最新、最华丽的酒杯!”
“吼!!”
整个金顶大帐内,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野蛮咆哮!
在这些傲慢的头狼眼中,韩云的出征,不是威胁,而是一场已经提前预定好战利品的……盛大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