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猛然炸开,像是有谁用巨斧劈开了琉璃。
原本温馨的教室瞬间扭曲、崩解,课桌化为纷飞的碎片,小兽人的身影像被揉皱的纸团般消散,连阳光都被撕裂成无数道歪斜的光带。
空间在剧烈崩塌,却没有坠入预想中的无尽黑暗。
那些碎片落地的瞬间,竟渗出暗红的光,像凝固的血,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诡异的猩红。
空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腥气,沉重得让人胸口发闷。
就在这片暗红的中央,一个身影缓缓站直。那是个高瘦的狼兽人,背脊佝偻着,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却又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像一张拉满的黑弓,每一寸肌肉都绷着危险的张力。
他周身的气息阴冷刺骨,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头皮发麻,本能地想要后退。
这便是魔王使徒,蚀魇。
“就你是吧……”
他开口了,声音像是磨砂纸擦过朽木,又低又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问意味,尾音里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像毒蛇吐信时的嘶响。
蚀魇缓缓转过身,脸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是双浑浊的狼瞳,此刻正死死锁定着弈白,直勾勾的,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打量一件待宰的猎物。
“这份恐惧……还远远不够呢……”
他的嘴角咧开,露出尖细的犬齿,语气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我要更多……更多!”
话音未落,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随着这一步,他手指上的指甲骤然变长、变尖,泛着冷硬的寒光,像十柄淬了毒的小匕首。
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扭曲,嘴角咧到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神里翻涌着癫狂的兴奋,仿佛即将品尝到最美味的佳肴。
暗红的空间里,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道择人而噬的暗影,朝着弈白步步逼近。
“但首先…你得死……”
话音刚落,蚀魇的利爪已带着破空的锐响,骤然出现在弈白眼前。
那指甲锋利得像刚打磨过的刀刃,寒光直逼瞳孔,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爪尖带出的冰冷气流。
弈白心头猛地一紧,本能地侧身急闪。利爪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耳边甚至能听到指甲划破空气的“嘶嘶”声。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蚀魇的攻击已如影随形——一记迅猛的飞踢直取胸腹,角度刁钻又狠戾。弈白只觉一股巨力撞在身上,整个人像被重锤砸中,身体不受控制地歪斜着倒地,后背贴着地面滑行出去,碎石在他衣料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直到“咚”的一声闷响撞上墙角才停下。
撞击的瞬间,胸腔里翻江倒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某根骨头在重压下裂开,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蚀魇站在原地,用那双浑浊的眼睛冷冷看着他,嘴角挂着病态的笑,仿佛在欣赏猎物挣扎的模样。
弈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面慢慢抬起头。
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污,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粘稠。
尽管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他的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前方的蚀魇,那目光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燃得更旺的战意,像暗夜里不肯熄灭的火星。
下一秒,弈白动了。
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身形骤然绷紧又猛地弹射出去,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几乎是瞬间便消失在蚀魇的视野里。
暗红色的空间里,只能看到一道快如闪电的白色流光,裹挟着凌厉的破风声,朝着前方疾冲。
冲刺的半途,他猛地将左脚在地面上狠狠一踏——“咚”的一声闷响,坚硬的地面竟被踩出一道浅痕。
借着这股反作用力,他的身体像被拉起的弓弦般轻盈纵起,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稳稳悬在蚀魇头顶。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骤然亮起。
一柄宽大的大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剑柄被他死死攥住,手臂肌肉贲张。
剑身反射着暗红的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蚀魇的头顶狠狠劈落。
那势头又快又猛,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连同这片诡异的空间,都一并劈成两半。
然而预想中的重击并未落下。
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猛地从蚀魇身侧窜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没等弈白反应过来,一股巨力已狠狠撞在他胸口——又是一记干脆利落的击飞。
弈白在空中急转身体,同时指尖凝出淡蓝色的魔法光晕,借着气流与魔力的双重缓冲,总算稳住翻滚的身形,双脚“噔噔噔”后退数步才站稳,靴底在地面犁出浅浅的痕迹。
他几乎是立刻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刚才突袭的方向。
当看清那道身影的瞬间,弈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那是个白虎兽人。
雪白色的皮毛在暗红空间里格外刺眼,身形比他更为高大健壮,面部轮廓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冷硬,眼神也更为深沉,明显是年长许多的模样,透着一种久经世事的成熟。
“父亲?!”
弈白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尾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
但这声呼喊刚落,他便猛地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对,父亲明明在皇城,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和之前的幻境一样,又是用记忆编织的陷阱。
他定了定神,重新摆好防御姿态。
而对面的白虎兽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手腕微微一转,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已悄然出现在掌心,剑尖斜指地面,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