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闻言,金色的眼眸流转,带着一丝狡黠看向陆阎:
“执行这个计划,我们得先回地府一趟。”
陆阎立刻揽紧她的腰,紫眸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
低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宝宝,回地府……不带上我吗?”
苏夭夭被他这故作姿态的模样逗得想笑,指尖点了点他的胸膛:
“你一个恢复记忆、拿回部分权柄的酆都大帝,回自己家,还需要我带路?”
“这不一样,”
陆阎理直气壮地反驳,将她圈得更紧,语气认真了几分,
“现在,你才是名正言顺的酆都大帝,我是你的……嗯,‘家属’。意义不同,自然需要帝君大人引领。”
他将“家属”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苏夭夭失笑,拿他这副黏人又霸道的模样没办法:
“好,带你,家属大人。”
话音落下,两人周身空间一阵细微的波动,眼前的景象瞬间转换。
阴司特有的气息弥漫开来,他们已置身于巍峨肃穆的酆都大帝宫殿之前。
然而,踏入殿内的瞬间,苏夭夭却微微怔住了。
记忆中的酆都大帝宫殿,是冰冷、肃杀的黑与灰为主调,充满了威严与距离感。
可眼前所见,却大相径庭。
殿内主体竟是以深沉而华贵的暗红色为主,辅以金色的繁复纹路点缀,
纱幔垂落,灯火温暖,连摆设都透着一种她偏爱的精致与舒适,少了几分阴森,多了几分……家的暖意。
陆阎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状,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他轻声解释道:
“当年……我将神格与帝位传予你,封印你记忆,入轮回时……以为此身再无相见之期。”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回忆的痛楚,
“我不想你醒来后,面对的是一个冷冰冰、充满我旧时痕迹的宫殿。
所以……便按你可能会喜欢的模样,将这里重新布置了一番。想着……这样你或许能感觉温暖些,不那么孤单。”
苏夭夭环顾着这充满暖意的宫殿,心中触动,
不禁回想起过往,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埋怨和追忆,看向陆阎:
“现在倒是知道布置得温馨了。可你知不知道,那时候的你,就是个闷葫芦,对我总是冷冰冰的。”
她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
回到了那个让她困惑又心碎的过去:
“我追在你身边几百年,你看我的眼神,和看这殿里的柱子、看那忘川河的水,几乎没有分别。
后来……后来我们明明都已经……你却突然开始躲着我,对我愈发疏离。
我甚至……甚至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那个“死”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陆阎闻言,紫眸中瞬间翻涌起剧烈的痛楚和懊悔。
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低哑:
“冷冰冰?疏离?我若真的对你全然无心,怎会允你在我身边纠缠数百年?
我若真的对你无意,当初在涂山桃林,你醉后胡言说要娶我,
我为何不斥你放肆,反而将代表九幽权柄、与吾心神魂相连的‘镇心铃’和‘九幽锤’留予你,权当……默许了你的‘胡言乱语’?”
他提到桃林旧事,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红,语气却更加激动,
“那不仅仅是信物,那是我能给出的全部承诺与回应!”
他凝视着她,眼中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与不解:
“我等着你来‘娶’我,等了几百年不见踪影却不见你身影。”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等到你再次出现在地府,却是提着那柄九幽锤,
因为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地府回不去涂山而大发雷霆,大闹酆都
,搅得阴阳不宁!最可气的是……你看着我的眼神,满是陌生和怒气,
你把我,把我们之间在桃林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等你主动,我们的关系进一步,我却感知到自身天道雷劫将至,
恐牵连于你,这才不得不刻意疏远,想等你修为更高些再……可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听着他这番带着控诉和巨大委屈的倾诉,
苏夭夭先是一愣,尘封的记忆被触动,想起了自己醒来时看见那两样东西的欢喜,
也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地府醒来时的茫然与愤怒。
但她确实不记得那两样东西是他所赠,一直以为是父王留给她的。
她下意识反驳:
“我……我那时醒来就在地府,什么都不记得,自然想回涂山!
谁让你不说清楚?而且,我哪里知道那铃铛和锤子是你给的?
我还以为是父王留给我防身的!你几时告诉过我?
至于后来……后来你突然就冷着脸躲着我,我问你原因你也不说,
我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还以为你厌了我,后悔了……”
陆阎看着她眼中真实的困惑与旧日的委屈,心中恍然,原来误会的根源在此。
他竟是忘了,她当时醉得厉害,事后或许根本不记得他留下了信物,
而他,也从未亲口向她确认过。他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自嘲与无尽的懊悔:
“是,是我的错。我本就是自九幽至阴至寒之力中孕育而生,
天生……无心,亦不懂何为情爱,更不懂得如何与人言说。”
他顿了顿,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声音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深情与痛楚:
“那时候,我真的不懂。不懂为何会因你一句醉话而心绪波动,不懂为何会默许你长留身边,不懂为何见你与旁人笑闹心中会闷涩,更不懂该如何告诉你雷劫之事怕你担忧……我不是故意对你冷冰冰,我是……不懂啊,也不善言辞。”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重地敲在苏夭夭心上:
“直到失去你,感受到那撕心裂肺、仿佛神魂都被撕裂的痛苦,我才懵懂地明白……
原来不是无心,而是早有只无法无天的小狐狸,在几百年的相伴里,悄无声息地住进了这里,”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此刻正为她剧烈跳动的心口,
“是她,让我这颗由九幽寒冰化成的心,长出了血肉,懂得了何为爱,何为痛,何为后悔。可我明白得太晚……也做得太糟糕。”
苏夭夭感受着他胸腔内有力的心跳,听着他这番迟来了千年、解开所有误会的告白,
心中所有前世今生的委屈、不解和怨怼,在这一刻,都化为了酸涩而又无比滚烫的爱意与释然。
她反手紧紧抱住他,将脸深深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笨蛋阿阎。以后……不许再这样什么都不说。”
陆阎回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只觉得空缺了千年的灵魂终于被填满。
“为你,值得。”
他低喃,千言万语都融在这四个字里。
两人相拥良久,无声地诉说着跨越生死与时光的深情。
直到情绪渐渐平复,苏夭夭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拉着他往宫殿深处走去:
“走吧,去丹房,拿点东西。”
来到存放各类珍稀丹药的丹房,苏夭夭目标明确地取出了一个看似朴素的玉瓶。
陆阎好奇:“宝宝,这是什么丹药?”
他感应到玉瓶内蕴含着一种奇异而内敛的能量。
苏夭夭将玉瓶收好,对他神秘地眨眨眼:
“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股浩瀚而平和的威压降临,
一个身着玄黑帝王冕服、面容古朴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丹房门口,正是中央鬼帝周乞。
周乞的目光首先落在陆阎身上,带着一丝审视,随即化为淡淡的欣慰:
“看来,帝君已然彻底归来,记忆尽复。”
陆阎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神色淡漠,语气疏离而合乎礼仪:“周乞鬼帝。”
周乞又将目光转向苏夭夭,语气带着长辈般的熟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臭丫头,醒来便直奔人间,也不知会一声,可是嫌我这老头子碍眼了?”
苏夭夭面对他,倒是少了几分在人前的清冷,多了些随意,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回道:
“臭老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说了,现在去人间的只是我的法身,真身还在九幽深处稳固境界呢,跑不了。”
周乞哼笑一声,也不再纠缠此事,神色稍正:
“说吧,突然回来,是为何事?可是与那逃遁的邪王有关?”
苏夭夭和陆阎对视一眼,将险沼三角洲暗渊的异动以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
周乞听完,沉吟片刻:
“暗渊……确实是个藏污纳垢之处,若邪王藏身其中,借助其特殊环境恢复力量,倒也不无可能。你们欲潜入其中,风险不小。”
他看向苏夭夭,
“既然你已有计划,想必有了把握。需要地府如何配合?”
苏夭夭道:
“暂时无需大动干戈,以免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时,会给你传信的。”
“可。”
周乞应允,
“地府会密切关注阴阳边界动向。邪王狡诈,其背后恐有牵扯,务必谨慎。”
“明白。”
陆阎沉声应答,言简意赅。
商议既定,又闲谈几句后,苏夭夭和陆阎便不再耽搁,辞别中央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