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让什么让!地方就这么大!”纤色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水槽边传来。她身上那条围裙色彩斑斓得晃眼,上面印满了夸张的卡通涂鸦。
她正动作麻利地清洗着堆积如山的碗碟和厨具,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嘴里也没闲着,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我说各位姐姐妹妹,咱能先统一战线,把战场清理干净再各自为战吗?这锅碗瓢盆堆得,下脚的地儿都没了!还有瞳羽姐,你那锅草药汤味儿是不是有点冲?跟冷伶姐那杯‘神仙水’的味道打起来了都!”
桃染站在最靠近餐厅的位置,算是占据了相对开阔的“指挥高地”。
她系着一条简洁大方的纯白色围裙,正有条不紊地摆着精致的骨瓷餐盘和刀叉。
对于厨房里这场混乱的“交响乐”,她脸上始终挂着那抹从容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只是偶尔抬眼,目光精准地掠过每个人的动作和表情,像是在无声地评估着什么,又像是在欣赏一场由她亲手导演的剧目。
谷云端着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像个误入风暴中心的局外人,茫然地站在厨房入口。
他看着眼前这锅碗瓢盆齐飞、甜咸哲学碰撞、药草与牛排共舞的离奇景象,终于忍不住,带着十二万分的困惑,幽幽地开口问道:
“你们……这是在排练什么新型厨房主题的话剧吗?需要观众投票吗?”
他清朗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
刹那间,厨房里所有的动作——琴瑶高举糖罐的手、瞳羽撒盐的指尖、冷伶搅动花茶的小勺、绯樱戳牛排的夹子、千辰捏着的菜叶、凤昔摆放水果的手、纤色冲洗碗碟的水流、甚至桃染擦拭杯沿的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八双眼睛,带着八种不同的情绪——惊愕、羞恼、尴尬、无语、茫然、好笑……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时间再次凝固。只有灶台上,瞳羽那锅“安神草药汤”还在不识趣地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一股越来越浓烈的、难以名状的气味。
最终,是桃染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她放下擦得锃亮的红酒杯,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弧度加深了些许,声音依旧平稳:“怎么会呢,老公。我们只是在认真准备欢迎新家人的第一顿晚餐呀。”
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大家继续,时间不早了。”
仿佛得到了无形的指令,暂停键被松开。
琴瑶悻悻地放下了糖罐,转而去找番茄;瞳羽面无表情地盖上了草药汤的锅盖,但谷云发誓自己看到她几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冷伶低头抿了一口花茶,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思绪;绯樱“哼”了一声,把火调小了点,继续跟那块注定命运多舛的牛排较劲;千辰松了口气,赶紧把洗好的菜放到案板上;凤昔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水果刀开始切另一个苹果;纤色则夸张地叹了口气,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像是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厨房再次“活”了过来,但空气里弥漫的,除了各种食物的气味,还有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张力。
谷云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觉得自己还是暂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在别墅里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流淌着。
最初的兵荒马乱、无处不在的试探和偶尔擦枪走火的明争暗斗,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然还在,但湖面终究在一种强大的、名为“习惯”的力量下,渐渐趋向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谷云发现,他那个巨大却空旷得有些冷清的家,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嘈杂而充满烟火气的生命力迅速填满。
客厅的沙发永远不再是他一个人独占的领地。某个阳光慵懒的下午,他端着咖啡走过去,就看到绯樱和千辰占据了那张最大的布艺沙发。
绯樱盘腿坐着,一头紫毛乱翘,手里捏着一枚黑色的“国王”棋子,正对着棋盘龇牙咧嘴。
对面的千辰则坐姿端正优雅,穿着一条淡青色的长裙,膝盖上摊着一本线装书,但视线却落在棋盘上,白皙的手指正捻着一枚白色的“皇后”,眉尖微蹙,似乎陷入了长考。
棋盘上的局势显然对绯樱极为不利。
“喂!千辰!”绯樱不耐烦地用棋子敲着棋盘边缘,发出嗒嗒的轻响,“你是属乌龟的吗?下棋还是孵蛋啊?快点快点,该你了!”
千辰抬起眼帘,看了绯樱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潭,却让绯樱莫名地噎了一下。
千辰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皇后”向前推进了一步,轻轻放在一个看似毫无威胁的位置。
“哈!你完了!”绯樱眼睛一亮,几乎是跳了起来,抓起自己的“骑士”就要进行绝杀。
然而,就在她的棋子即将落下的瞬间,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死死盯着棋盘,漂亮的脸蛋一点点涨红,最终发出一声懊恼的低吼:“你!你阴我!”
原来千辰那看似无害的一步,恰好堵死了她所有进攻的路线,反而将她逼入了死角。
千辰这才浅浅地弯了一下唇角,那笑容极淡,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狡黠,像微风拂过湖面。
她合上膝头的书,声音依旧轻柔:“承让了,绯樱妹妹。落子无悔哦。”她伸手,优雅地将绯樱的“国王”轻轻推倒。
谷云端着咖啡,靠在门框上,看着绯樱气鼓鼓地抓乱了自己的紫色短发,而千辰则安静地开始收拾棋子,嘴角那抹浅笑还未完全散去。
他默默喝了口咖啡,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用最温柔的表情,下最狠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