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慕容祈,勾结大乾逆贼,意图弑父篡位,其罪当诛!”
慕容沣扫视四周,声音满是威严和杀伐之气,“本王奉父王密令,清君侧正国纲,尔等皆是我北狄勇士,莫非欲从逆贼,叛国求荣?”
片刻后,不知是谁率先扔下了兵器,单膝跪地,高呼:“三皇子殿下千岁,臣等愿效死力!”
兵器落地声、甲胄摩擦声、跪地叩拜声此起彼伏,最终汇成山呼海啸般的效忠之声:“愿效死力,殿下千岁!”
慕容沣冰冷的目光扫过臣服的军队,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指向大乾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大乾皇帝陆禀,昏聩无能,残害忠良,致使朝纲混乱民不聊生。”
“此乃天赐良机,我北狄的勇士们,随本王直取滁州马踏中原,用战功来换取你们应得的荣耀和封赏!”
十万大军如出闸洪流,在慕容沣的带领下,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像样的抵抗。
仅仅出兵一日之内,滁州城投降,不费吹灰之力。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又如同被人刻意操纵着,以惊人的速度传回大乾京城。
第三日,连下三城的噩耗如同接连三道惊雷,狠狠劈在了金銮殿的文武百官的心头上。
“报!滁州失守!”
“报!泾阳失守!守将殉国!”
“报!平岭关失守!北狄先锋距京城已不足三百里!”
一道道染血的军报,身负重伤的驿卒拼死送入朝堂,每一次呼喊都如同丧钟敲响,震得满朝文武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不足三百里?”
龙椅上的陆禀猛地站起身,身体剧烈摇晃,眼中充满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滁州守军是干什么吃的,北狄哪来的十万大军,边关为何毫无预警?”
“陛下,当务之急是派兵迎敌啊。”一个老臣颤巍巍出列,“北狄蛮夷,来势汹汹,必须即刻派遣大将率军阻截,否则京城危矣。”
“大将,哪还有大将。”
陆禀几乎咆哮,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秦国公重病不起,贺宁……贺宁还在找他那个不知道死哪里去的未婚妻,你们告诉朕,谁能领兵?谁能?!”
他的目光疯狂地在殿下扫视,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争权夺利的文臣武将,此刻都深深低下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出去就是送死。
一时之间顶多调动五万兵马,对抗十万北狄铁骑简直是天方夜谭。
陆禀的视线扫过一圈,最终落在唯一还站得笔直,面色冷峻的秦休身上,以及站在文官队列中,同样脸色苍白却强作镇定的平江侯虞林身上。
“秦休!”
陆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急促,“朕擢升你为正一品镇北将军,总领京城兵马,即刻调集五万…不,三万兵马出城迎敌,务必给朕将北狄蛮夷挡在京城百里之外!”
“虞林。”他又指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平江侯,“朕任命你为副将辅佐秦将军,还有你那个儿子虞升是吧?朕记得他也在军中历练,授先锋军校尉,你们父子一同随军出征,为国效力的时候到了。”
这道命令简直如同儿戏。
临时擢升,仓促凑兵,让一个勋贵子弟和久疏战阵的老侯爷去对抗十万虎狼之师。
满朝文武皆露骇然之色,却无一人敢出声反对。
秦休面无表情地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沉冷如铁:“臣,领旨!”
虞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被身后的儿子虞衡死死扶住。
虞升更是脸色惨白,但看着父亲和兄长,想到新婚不久的妻子姜月柔,也只能咬着牙跟着出列,声音发颤:“末将领旨。”
陆禀根本不管他们是否情愿,仿佛下了命令就能安心一般,连连挥手:“快去调兵,绝不能让蛮夷靠近京城。”
秦休不再多言,起身深深看了眼龙椅上惊慌失措的帝王,转身大步流星走出金銮殿,衣摆在身后荡开凛冽的弧度。
虞林和虞升白着脸的同僚注视下,踉跄着跟了出去。
秦休带兵离京后,京城的气氛更加压抑,仿佛每一个人的头顶都悬着一把利剑。
陆禀彻底成了惊弓之鸟,将自己关在层层守卫的寝宫里,连朝会都免了,只觉得看谁都想害他。
“立刻宣贺宁进宫!”他对着太监吼道。
很快,一身风尘仆仆,面带焦虑的贺宁被引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
“贺爱卿平身,快平身。”陆禀几乎是扑过来,抓住贺宁的手臂,声音发抖,“城外情况如何,秦休可能挡住,朕这心里实在不安得很。”
贺宁脸上适时地露出沉重和无奈:“陛下,北狄势大,兵力三倍多于我,秦将军虽勇但恐独木难支,臣方才还在搜寻清宁的下落,听闻……”他语气一顿,显得更加忧心忡忡。
“听闻什么?”陆禀紧张地追问。
贺宁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压低声音道:“臣听闻北狄此次进军如此迅猛,皆因其统帅慕容沣用兵极其诡诈狠辣,非寻常将领能敌,我大乾如今能与之抗衡者,恐怕唯有……”
“唯有谁?”陆禀眼睛一亮,急不可耐。
“唯有远在岭南的……姜柏川姜将军及其子姜清淮。”贺宁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姜柏川?”
陆禀愣住了,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复杂和尴尬。
那是被他亲手构陷、明升暗贬、流放岭南近十年的旧将,如今却要他去请回来?
贺宁仿佛没看到他的不自然,继续恳切道:“姜将军镇守南疆多年,威名赫赫,用兵如神,少将军姜清淮更是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他二人能回京领兵必能击退北狄,保我大乾江山无恙啊陛下。”
陆禀心动了。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面子,但他随即又垮下脸:“可是岭南距此万里之遥,一来一回至少需两月,只怕届时……”
只怕京城早就姓慕容了。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雍王殿下求见!”
“快让他们进来!”
秦贵妃和四皇子陆雍快步走了进来。
秦贵妃妆容精致,却难掩眼底的一丝疲惫和忧色,陆雍则是一脸忧国忧民的沉痛。
“陛下\/父皇万福金安。”
“爱妃,雍儿,你们来得正好。”陆禀急急道,“贺爱卿正建议朕召姜柏川父子回京抗敌,可这路途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