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也用仅有的力气握住她的手,舍不得闭上眼睛。
“别走……”
简书然摩挲着他的手背,轻声说:“不走,睡吧。”
普普通通四个字,却像是有巨大的魔力,秦鹤也听了便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简书然看着他苍白的疲惫的脸,又想起四年前,他紧急入院的那一次。
她至今都不知道,她那时候担心的是江云停的心脏停摆,还是秦鹤也永远死去。
可是那天,秦鹤也醒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却如此地让她心动。
喜欢或是爱,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生根发芽,等她留意的时候,早就在心底长出了庞大的根系,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
简书麒替大哥来给姐姐送换洗的衣服,看到姐姐守在秦鹤也的床边,便气得恨不得去拔了秦鹤也的检测仪。
简书然听到她的敲门声,快步走了过去。
简书麒一看到她一身的鲜血,就大叫起来。
“姐姐,你受伤了!”
“嘘……”简书然回头看了一眼秦鹤也,放低了声音说,“我没事儿,是他的……”
简书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鹤也,语气冷漠:“他逞什么英雄,谁知道那女人是不是他找来的?”
“书麒,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听到简书然为那个渣男说话,简书麒气不打一处来,嚷道:“你是不是忘了他之前做过什么,你现在为这个渣男说话?”
“我没有,”简书然耐心安慰着妹妹,“他这次真的是救了我……”
“那就请十七八个护工照顾啊,凭什么你守着他,我看他就是装的!”
“好了,”简书然示意她小声一些,“这里是医院,你别……”
“你现在是嫌我多事了?”简书麒指着里面的秦鹤也,“他过去那么对你,你还对他好?我帮你说话,你嫌我多事?”
“我什么时候嫌你多事了,”简书然无奈,“只是现在……”
“对,”简书麒打断她,阴阳怪气地说,“我又不是你亲妹妹,凭什么关心你啊!”
她说完,把一包衣服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走。
“书麒!”
简书然不敢大声,简书麒越是走得飞快。
她没办法,从回到京海之后,简书麒似乎总是这样,喜欢闹别扭。
看来,还是需要大哥出面去问一问。
病床上的秦鹤也并没有被吵醒,相反地,他精力耗尽,睡了长长的一觉,在无数个梦境里跌来撞去。
他梦到七年前的婚礼,他准备好了一切,新娘却不见了,再一转身,一身婚纱的简书然倒在血泊里……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叫着他“爸爸,爸爸……”
再一转身,京海大桥上,简书然抱着女儿,冷漠地看着他,纵身跳进了滔滔的江水里……
“书然——”
秦鹤也猛然惊醒,窗外热烈的阳光被一层白纱挡住。
他的视野里模模糊糊,只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床边忙碌。
他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
“诶?你醒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秦鹤也的大脑用了些时间处理信息,再睁开眼睛时,他终于看清楚了秦子晴的脸。
“听说你被人捅了,我来关心关心你。”
可她的表情里没有半点关心,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秦鹤也给了她一个白眼,在屋里看了一圈问:“舒桐呢?”
问出了口,他才想起来自己叫错了名字。
秦子晴看着他,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弟弟啊,我知道你一直没走出来,但是还是要放下啊……”
身体里的止痛药效已经过去了,秦鹤也的伤口有些疼痛,他真的没时间跟秦子晴解释。
“我说,你来的时候,这屋子里没人?”
秦子晴看了看周围,说:“没人啊,你……看到谁了?你人缘这么差,谁能来看你,鬼啊?”
秦鹤也抽了口冷气,没解释。
秦子晴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开了,简书然抱着保温桶站在那里。
一些奇怪的诡异的声音从秦子晴的嗓子里发出来,她挪动着椅子向床边靠近。
“我说,鹤也,你看到了吗?”
秦鹤也看到简书然,就笑了起来,问道:“看到什么?”
秦子晴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门口,说:“那个啊,门口那个。”
秦鹤也起了坏心眼,问:“门口什么?”
“舒桐啊!”秦子晴低声叫到,“大白天的!舒桐……显灵了!”
秦子晴在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秦鹤也,还真有鬼来看他啊!
秦鹤也疼得吸气,有些颤抖地说:“她现在……叫简书然!”
秦子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还给她……起名字了?”
简书然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了进来。
“子晴姐,好久不见。”
秦子晴的汗毛倒立,扑腾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秦鹤也皱了皱眉。
“秦子晴,你冷静点儿,她是舒桐,她没死,现在叫简书然。”
秦子晴长大了嘴,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大脑高速运转,猛地一拍巴掌。
“明白了!怪不得,最近总是听说秦鹤也在追求华域银行的经理,原来如此……”
秦子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快速消化了这件事,走过去拉着简书然上看下看。
“真好真好,全须全尾,健健康康。”秦子晴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抱歉,子晴姐,事情有点儿说来话长……”
秦子晴摆了摆手,说:“不重要,你好好的就好。”
秦子晴还是那个风风火火又风淡云轻的秦子晴。
她看了看一脸不满的秦鹤也,耸了耸肩说:“有人不欢迎我了,我先走了。”
“那我们改日再约。”
“一定!”
简书然送走了秦子晴,转身回到病房里。
秦鹤也一脸菜色地扭头看着窗外。
“我家保姆做些吃的,你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简书然一边拧着保温桶一边说。
可秦鹤也扭着脑袋并不看她,闷声闷气地说:“不饿。”
“哦,那我自己吃了。”
简书然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开始用餐。
秦鹤也愤恨地扭过头,问:“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