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沈予欢和林珍珍一边治疗,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忍不住偷笑。
林珍珍趴在床上,扭过头对沈予欢打趣道:“我估摸着,这会儿廷川被她们团团围住,指不定要尴尬了。”
沈予欢脑子里浮现出谢廷川被一群热情的大娘大婶围着,只能僵硬地点头、努力保持礼貌的样子,也觉得特别好笑。
她男人确实不怎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尤其是面对这些热情过头的乡亲们。
这要是他手下的兵,估计一声“肃静”就吼出去了。
好在外头还有特别能唠的赵旭伟在,加上沈予明也在旁边,时不时能帮衬两句。
乡亲们也就是来看个新鲜,各家都还有活要干,也明白沈家人需要团聚,没过多打扰,待不了多久也就陆续散了。
没过一会儿,沈二叔和二婶也过来了。
得知沈予欢正在里头给林珍珍治腰,也就没进去打扰。
另外,沈予欢在给林珍珍治疗前,让沈予明去请了村长过来一起吃午饭,村长也早早过来了。
等沈予欢和林珍珍治疗完出来,一大帮人立刻关切地围了上来。
“珍珍,感觉咋样?好点没?”大家七嘴八舌地问。
林珍珍活动了一下腰,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哎!还别说,真感觉松快多了,没那么紧绷绷地疼了!”
“这么灵?”村长一听,很是吃惊。
沈予欢懂医术他不奇怪,她爷爷以前就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她是跟着老爷子长大的,学了点皮毛也正常。
让他震惊的是,林珍珍这腰疼在县卫生院都没看好,到了沈予欢这儿扎几针就缓解了?
“村长,您还不知道吧?”沈二婶笑着对村长说,“我们家予欢这医术啊,可比她爷爷当年还厉害哩!”
沈予欢以前在村里时,虽然懂医术,但大多只是给自家人看看,很少给村里人瞧病。
她未婚先孕,在谢廷川来之前,村里不少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自然不会来找她看病。
沈予欢也不是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她想挣点零花钱,也是去县城想办法,所以村里人只知道她懂点皮毛,却不知道她医术其实很好。
村长闻言更是诧异地看了沈予欢一眼。
自从沈老爷子去世后,村里就没了赤脚医生,谁有个头疼脑热都得跑县城,要是早知道予欢医术这么好……
他刚想问沈予欢怎么没早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起她以前在村里的处境,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和愧疚。
那时候大家都没对沈予欢多好,凭什么要求人家事事想着大伙呢?
更何况以她当时的名声,就算说了,估计也没人愿意信她、找她看病。
也就是这两年风气没有那么紧了,再加上谢廷川的出现和解释洗刷了之前对沈予欢的误会,她的风评才渐渐好起来。
村长脸上那点不自在,屋里的人都瞧见了,但谁也没说破。
尤其是沈予明、林珍珍和沈二叔二婶,虽然现在大家对予欢态度好了,可不代表过去的伤害就不存在。
就该让村长回去说道说道,让那些以前看不上予欢的人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和村长的关系,村长以前对他们家还算照顾,村民也不是村长一个人能管得了的。
大家很有默契地把话题岔开,没一会儿,屋里的气氛又重新热闹欢快起来。
沈予欢注意到只有二叔二婶来了,他们的儿子、她的堂弟沈予粮没见人影,便随口问了一句:“二叔二婶,予粮呢?”
“予粮啊,他最近去砖窑厂上工了。我已经托他工友捎话,说你回来了,他下午干完活应该就能赶回来,”沈二叔连忙说道。
“予粮去砖窑厂上班了?”沈予欢有点意外。
他们村条件普遍不好,很多同龄人没读几年书就辍学了,因为初中高中都得去公社或者县城,离家远不说,花费也大。
沈家几个孩子文化水平算高的了,四个孩子里沈予才读了工农兵大学,是学历最高的。
老二沈予明成绩不太行,贪玩又调皮,沈父沈母不管他,他读了小学就没读了。
再一个就是她——或者说原主,成绩好,沈爷爷和沈予明一起供她读了高中。
而最小的沈予粮作为二房的独子,是初中毕业才没再读的。
只是他们家的运气都不太好,毕业的时候不是赶上了知青上山下乡就是知青回城潮,城里工作紧俏得很,想在县城找个工作难如登天。
除了沈予才在县城落了脚,其他人都回村务农了。
沈予欢听到堂弟跑去干砖窑厂那么累的活,也有些吃惊,愣了一下问道:“予粮怎么跑去砖窑厂了?他不是一直在家跟着种地吗?”
“是啊,农忙过了,他想出去挣点现钱补贴家用,”沈二婶说起儿子,既心疼又骄傲。
她儿子虽然没啥出息,但特别孝顺懂事,在家干活从不偷懒,对他们老两口更是没话说,是个踏实又心善的孩子。
都怪他们老两口没本事,没能给儿子创造更好的条件,反倒让孩子一有空就琢磨着出去干苦力挣辛苦钱。
沈予欢当然也知道这个堂弟的好,她也很喜欢沈予粮。
当初谢廷川来村里时,沈予明是第一个冲上去要理论的,沈予粮就是紧跟着冲上去护着她的那个。
于是她又问道:“二婶,予粮后来没再去找找别的工作?现在政策松动了,工作应该比前两年好找点了吧?”
“也断断续续找过。县里机械厂办公室倒是有招工的消息,但听说名额紧俏,得花钱打点才能进去,”沈二婶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
“予粮一听说要花钱,死活不让我们掏这个钱,说不去了,要去还不如跟着他同学一块去南方闯闯呢。”
“南方那边?”沈予欢追问了一句。
旁边的沈予明和林珍珍一听到“南方”俩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昨天沈予欢说的那个想做生意的朋友,不就是要去南方拿货吗?
“对,听说现在南方那边厂子多,招工量大,予粮有几个初中同学年前就跑去南方打工了,最近捎信回来说那边机会多,能挣钱,问予粮去不去,予粮回来跟我们商量,可我跟他爸就觉得太远了,那些人我跟他爸也不认识,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放心不下啊……”沈二婶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沈予欢听着,心里暗自琢磨着。
如果沈予粮自己愿意,或许也可以跟着他们一块去京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