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希望这东西,像藏在袜子里的糖
小时候总觉得希望是件特具体的事。考试前把铅笔削得尖尖的,作业本上的橡皮擦出小山似的碎屑,心里就盼着试卷发下来能有个亮眼的分数;夏天守在冰箱前,听着压缩机启动的嗡鸣,巴望着打开门时能摸到冰冰凉凉的橘子汽水。那时候的希望像攥在手里的玻璃弹珠,看得见、摸得着,哪怕不小心滚到沙发底下,趴下去找总能找回来。
后来才发现,长大以后的希望变得像雾里的风筝线。工作卡壳时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光标,在凌晨三点的咖啡香气里,连明天能不能按时交差都成了未知数;租房搬家那天,暴雨把纸箱泡得发软,站在湿漉漉的楼道里,突然不知道下一站该往哪儿去。这些时刻,希望不再是试卷上的红勾勾,而是像暗夜里闪着微光的萤火虫,你追它,它飞得忽远忽近,停下来喘气时,又发现它其实就在不远处忽明忽暗。
我有个开早餐铺的邻居王叔,每天凌晨两点就得起床揉面。去年冬天生意不好,眼看着房租要交不上,他却在蒸笼的白雾里琢磨出新口味的包子。那天我去买早点,他一边往我纸袋里塞免费豆浆,一边笑着说:“人活着啊,就像揉面团,越使劲儿越有嚼劲。”现在他的铺子成了整条街最热闹的地方,清晨六点就能听见排队的人唠家常。原来希望有时候藏在“再试一次”的念头里,就像在结冰的河面上凿个洞,坚持敲下去,总会看见活水在涌动。
前些日子我生病住院,隔壁床住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每天都要让孙女带着鲜花来,把病房装点得像小花园。有天她拉着我聊天:“丫头,你看这茉莉,蔫了几天还能再开,人啊比花更能扛。”她说年轻时丈夫去世,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最难的时候连买米的钱都没有,可咬着牙撑过来,现在子孙满堂。那些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日子,在她嘴里都成了带着笑纹的故事。原来希望不是不会绝望,而是绝望过后,还愿意为第二天的日出拉开窗帘。
有人说希望是奢侈品,可我觉得它更像野草。暴雨把它连根拔起,野火将它烧成灰烬,可只要有一点点泥土和雨水,它就能重新冒出头来。就像你蹲在路边等公交,突然有片银杏叶落在肩头;熬夜加班时,同事默默放在桌上的半块巧克力;和朋友吵架冷战,对方突然发来的一句“晚上吃火锅吗”。这些细碎的温暖,都是生活偷偷塞给我们的希望。
所以别总盯着远处的山发愁,低头看看脚下,说不定正踩着春天的新芽。希望这东西,或许不会让所有难题一夜消失,但它会像老唱片机里的歌,在你最疲惫的时候,轻轻哼出一句“路还长着呢”。就算明天依然迷茫,至少今天,我们还能为吃到好吃的冰淇淋开心,为晚霞染红半边天惊叹。带着这点微光走下去,走着走着,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