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的晨光带着初夏特有的清朗,透过江南科学院院长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陈羽墨面前堆积如山的报告上。
他刚刚结束与西北龙渊基地的加密视频会议,屏幕上“鸾鸟”空天母舰那庞大的龙骨结构图仿佛还残留在视网膜上。工程进度正按节点推进,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除了“鸾鸟”,报告里还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玄女”空天战机神经元操控系统的极限测试数据、“承影”战术机甲关节液压系统的优化方案…整个南天门计划如同一台精密而庞大的机器,在无数个日夜的轰鸣中,艰难而坚定地向前迈进。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楚云天院士略显疲惫却眼神焦灼地走了进来。
“羽墨,”楚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常温超导材料的工程化量产,遇到瓶颈了。”
陈羽墨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眼神锐利起来:“具体什么情况?”
“实验室制备的样品性能完美,完全符合设计要求,零电阻、完全抗磁性都达到了理论预期。”
楚老将一份厚厚的实验报告递过来,指着其中几页,
“但一旦进入规模化生产线,材料的均匀性就急剧下降。晶格结构在快速冷却过程中出现难以控制的畸变,导致临界电流密度远低于实验室水平,磁通钉扎效应也弱化了至少百分之三十。现有的工业化流程,无法稳定复现实验室的完美状态。”
陈羽墨迅速翻阅着报告,眉头微蹙。常温超导是“鸾鸟”庞大能量传输网络、力场驱动装置以及“白帝”无人战机高速离子推进器的核心基础。其量产稳定性直接关系到整个南天门计划的推进速度与最终可靠性。
“问题出在相变控制和应力释放上。”陈羽墨的手指在报告的关键数据上点了点,语气沉稳,
“实验室的精密控温和大尺寸样品缓慢退火的条件,工业化生产线难以完全模拟。我们需要重新设计冷却路径,引入梯度磁场辅助定向结晶,同时优化退火工艺,利用高频脉冲电流来消除内部残余应力。把材料科学组和工程物理组的负责人叫来,下午开紧急攻关会,我来主持。”
楚老紧绷的神情略微放松,陈羽墨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并且已经有了明确的解决方向,这让他心里有了底:“好!我马上去安排!”
楚老匆匆离去。陈羽墨坐回宽大的办公椅,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科研大楼。星辰大海的征途,每一步都伴随着技术的壁垒,需要他亲手去凿穿。
他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勾勒出新的工艺流程图雏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战士磨砺着手中的剑锋。
同一时刻,庐州,星海娱乐总部大楼的摄影棚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明亮的聚光灯下,田夕薇身着一条剪裁利落的珍珠白连衣裙,正配合摄影师进行一组时尚大片的拍摄。
她长发如瀑,柔顺地垂落腰间,在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精致的妆容衬托得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更加夺目,尤其是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清澈灵动,仿佛盛着一泓秋水。嘴角微微扬起时,那标志性的小梨涡便悄然浮现,甜美得令人心醉。
拍摄间隙,她在助理的陪同下走向休息室。走廊转角处,一个身影突兀地拦住了去路。
来人是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男人,眉眼带着几分混血的深邃,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股被骄纵惯了的轻浮与自恋。他正是盛世娱乐近期力捧的、刚从棒子国镀金归来的男团练习生,金俊宇。
“田小姐,又见面了。”金俊宇勾起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眼神毫不掩饰地在田夕薇身上流连,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你真是比镜头里还要美上百倍。”
田夕薇脚步一顿,秀气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不悦和厌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几天前在一个商业活动后台偶遇,这个金俊宇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仗着自己家是棒子国颇有影响力的财阀,又顶着个混血儿的光环,行事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及她的身份和已婚的事实。
“金先生,请让开。”田夕薇的声音清冷,带着疏离,“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我结婚了。”
“结婚?”金俊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非但没让开,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语气带着轻佻和自以为是的笃定,
“那有什么关系?在棒子国,像田小姐这样迷人的女士,追求者多如牛毛才正常。你的丈夫?呵,一个整天泡在实验室的书呆子,懂什么叫风情?他能给你什么?枯燥的数据报告吗?跟着我,我能给你顶级的资源,让你在亚洲、在好莱坞都闪闪发光!”
他的话语充满了侮辱性和令人作呕的优越感,眼神更是肆无忌惮地扫视着田夕薇,仿佛在看一件唾手可得的猎物。
田夕薇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小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涨红。她正要厉声呵斥,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金俊宇身侧。
来人穿着普通的深色夹克,身材精悍,面容平凡得丢进人堆就找不到。但他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抬手,五指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金俊宇伸向田夕薇的手腕。
“啊——!”金俊宇只觉得手腕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嚣张的气焰瞬间被剧痛取代,发出一声痛呼。
那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威慑:
“离夫人远点。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靠近一步,我不介意让你,还有你背后那个所谓的家族,彻底消失。”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砸在金俊宇的心上。他混迹娱乐圈,见过不少狠角色,但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实质性的杀意!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嚣张和轻浮被极致的恐惧取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你……”他想说什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滚。”男人松开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金俊宇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后退,狼狈不堪地撞在墙上,又慌忙扶住,最后连看都不敢再看田夕薇和那个男人一眼,仓惶地逃离了走廊,背影充满了惊恐和狼狈。
田夕薇看着金俊宇消失的方向,小脸上的怒意未消,但更多的是对这种纠缠的厌烦。她看向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谢谢李哥。”
男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语,身形一闪,又悄无声息地隐入了走廊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这是守护她的影子,首长亲自安排的、华夏最高级别的安保力量。
傍晚,天鹅湖畔的柏悦府亮起了温暖的灯火。
厨房里飘散着诱人的香气。陈羽墨难得地早归,正系着围裙,动作娴熟地在灶台前忙碌。糖醋小排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酱汁浓郁;清炒时蔬翠绿欲滴;旁边还温着一小盅炖得软烂的银耳莲子羹。
客厅里,田夕薇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小嘴噘得老高,正绘声绘色地向陈羽墨控诉白天的遭遇:
“……墨墨你是没看见!那个金俊宇,简直烦死了!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我都说了八百遍我结婚了,他居然还说什么你是个书呆子不懂风情?气死我了!他那眼神,看得我浑身难受!”
她越说越气,小拳头都攥紧了,大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小梨涡因为气鼓鼓的表情也暂时隐没。
陈羽墨将最后一道菜装盘,端着走出厨房。听到田夕薇的控诉,他深邃的眼眸深处,一抹冰冷的寒光骤然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但当他走到小田面前时,眼神已恢复了面对她时独有的温柔与宠溺。
他将菜放在餐桌上,伸手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知道了。乖乖受委屈了。放心,这种小事,交给我处理。以后不会再有人烦你。”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磐石般坚定。田夕薇知道他的“处理”意味着什么,心中的烦闷和怒火瞬间就被抚平了大半。
她仰起小脸,大眼睛里的怒火熄灭了,重新变得水汪汪的,带着点撒娇的委屈,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结实的胸口:
“那你得补偿我!今天被恶心到了,胃口都不好了!”
陈羽墨失笑,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又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
“好,补偿。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特意给你做了焦糖布丁,在冰箱里镇着。”
一听到焦糖布丁,田夕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梨涡也重新绽放,仿佛刚才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她欢呼一声,从地毯上跳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奔向餐厅:“墨墨最好啦!”
餐桌上,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温馨的两人世界。田夕薇满足地吃着陈羽墨做的饭菜,小口小口地品尝着香甜嫩滑的焦糖布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陈羽墨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窗外,天鹅湖面倒映着城市的璀璨灯火,宁静而祥和。
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下,西北荒漠深处,“鸾鸟”的龙骨正在寂静中不断延伸;江南科学院的实验室里,关于常温超导量产新工艺的激烈讨论才刚刚开始;而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仓惶逃离的金俊宇,眼中正燃烧着屈辱和怨毒交织的火焰,一个扭曲而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鸾鸟欲栖于九天梧桐,暗处的毒蛇,却已在阴影中悄然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