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臼底的甜趣
晨露刚在老槐树的叶尖打了个滚,就“吧嗒”滴在星砂臼上。灵汐正踮着脚往臼里倒银河砂,银闪闪的砂粒刚落进石窝,就从臼底的裂纹里蹦出点金粉来——是去年彩线磨的,混着巧果渣,在青石凹痕里闪得像撒了把碎糖。
“当心石棱!”阿昭的机械臂举着块细砂岩跑过来,石面还缠着半段彩线,晃悠悠像条小尾巴。他蹲下去蹭臼口,石粉簌簌掉,“去年你撞这棱上,疼得把捣杵扔成了流星!我掺了银河草胶,磨完比棉花还软乎。”
灵汐伸手往臼底一掏,指尖勾到个硬疙瘩。拽出来一看,是半块烤焦的巧果核,还缠着圈布毛——正是她去年披风上的补丁。“哟,这核儿藏得比兔子还深!”她戳着核上的小芽,眼睛亮起来,“阿昭你看,它发芽啦!”
“你说过‘核儿埋砂里,能长出会发光的树’。”阿昭的机械臂从臼底拖出个布包,绣的小喜鹊歪着脑袋,像在啄石灰。解开布包,碎暖石混着石粉,香得发甜,“我用银河草汁把它糊在石纹里,现在臼底总暖烘烘的,连砂粒都带股巧果香呢。”
星砂臼被晨风推得轻轻晃,臼身石纹里浮出片浅褐——是去年灵汐铺帕子晒砂的印子,鹊纹浸得润润的,像蒙了层纱。她指尖突然触到块硬东西,翻过来是片银片,钉在裂缝上,彩线缠得像朵小花,线头还沾着糖霜。
“前年这缝总漏砂,你气得鼓着腮帮子像只小松鼠。”阿昭用机械臂点点银片上的细孔,里面塞满了彩线断茬,“我锤了这片银月牙,穿满你掉的线头,现在呀,砂粒想漏都找不着门!”他从银片下抽出发皱的星砂谱,“你看你写的‘臼缝要填三层绒’,字都被糖气泡软啦。”
灵汐正笑呢,突然发现谱角缠着根缠岁藤,挂着颗石子,“桥”字被摸得发亮。“这不是我系香囊上的吗?”阿昭指指云雪兽,小家伙正叼着香囊打滚,“它昨夜蹭掉的,我给系藤上缠臼柄了,风再吹,谱子都稳如泰山!”
话刚落,云雪兽“嗖”地从臼下钻出来,嘴里叼着新烤的巧果,果面沾着石屑,像撒了把芝麻。它歪头把巧果塞进臼口石纹,糖霜顺着石痕淌,积成小银河,晃得人眼睛都甜了。
(二)臼壁的新趣
日头爬到臼顶时,灵汐发现臼壁石纹里洇着点蓝,像谁不小心泼了银河水。凑近看,是去年画的星轨,被暖石粉焐得发亮,镶着圈银边。臼边新刻了只小铁爪,捏着颗金粉填的星子,晃得人眼花。
“你说要刻星子陪你捣砂,”阿昭的机械臂蘸着银河草汁画弧线,汁渍晕开像条小银河,“金粉混了暖石粉,夜里月光一照,臼壁能开出星星花,比案几星图亮十倍!”
灵汐翻开臼边木盒,旧棉絮里裹着个琥珀小罐,彩线缠口,沾着砂粒。“这罐怎么藏这儿啦?”她拍着罐底,“去年装暖石粉时被风卷跑的!”
“你说‘罐儿藏砂,能酿出银河蜜’。”阿昭从盒底摸出块纱巾,绣的“汐”字被砂粒磨得浅浅的。展开纱巾,碎银河草混着金粉,香得醉人,“我埋在草屑里焐了整年,你闻,砂粒都带蜜香啦!”
星砂臼被热风逗得晃,灵汐突然攥住臼柄笑:“这绒圈暖乎乎的,比竹榻垫还舒服!”阿昭举着绒边流苏,上面缠着细铜丝,“从旧臂上拆的,夹层缝了银河草絮,裹着暖石粉,铜丝聚热,现在攥着像揣了团小太阳!”
“叮当——”臼底响起来。阿昭掏出个小银铃,铃舌裹着旧帕角,摇起来脆生生的,“去年蝉鸣吵得你皱眉,我挂了这铃,风一吹,蝉儿都躲远远的!”他往铃上缠新彩线,线尾系着小暖石,“昭”字被汗浸得亮晶晶。
“扑棱棱”,青鸾鸟从窗缝钻进来,衔着片银河草叶,叶尖沾着糖霜,往砂里一落,蓝盈盈的星轨上像开了朵甜花。灵汐拍手笑:“快看!它给银河添糖啦!”
(三)臼座的欢趣
“换臼底咯!”灵汐刚要抬旧底,阿昭赶紧拦住,机械臂小心翼翼抠出彩线,线尾缠着的巧果核发了芽,顶着点砂粒,像戴了顶小帽子。“旧底吸了三年甜香,拼新底上,石纹都暖得能孵蛋!”
两人抬着星砂臼往老槐树下挪,臼座碾过去年的茉莉瓣,香得像踩进蜜罐。灵汐撒暖石粉,阿昭用彩线缠旧底新底,线结打得像鹊桥栏杆,结心嵌着碎玉,映得石纹里淌着银河。
云雪兽叼来竹篮,新烤的巧果沾着银河草叶,像别了翡翠。青鸾鸟衔来块暖石,“昭”字对着绒柄“汐”字,刚好凑成对。“等银河漫过树梢,就搬去竹榻边!”灵汐拽拽绒绳,阿昭突然摊开手心——两只青纹石小星斗,装着茉莉灰,各压半块碎玉,拼起来正是道圆银河。
“一个放臼边,一个挂床头,”阿昭眼里闪着光,“夜里风过,玉光碰香灰,梦都成星砂色啦!”
暮色漫上来时,老槐树影在臼上晃,月光把石纹、玉光、还有两人的笑都揉进臼心。年轮转了半圈,旧糖痕、新碎玉、石星斗,都缠成更深的纹。灵汐趴在臼边数星,阿昭撒茉莉瓣,落在她发间,像别了颗会发光的巧果——比那年七夕塞她手心的银河砂,甜得更久,暖得更绵。
夜风裹着银河味吹来,臼底石纹里浮起影子:灵汐往砂里撒茉莉,指尖沾金粉;阿昭举着旧纱巾挡流萤,巾角勾着石屑。流萤光落在星砂上,像挂了串小灯笼,阿昭机械臂的露水淌进刻痕,积成颗小星,被灵汐指尖一碰,“噗”地亮成了团小太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