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卓宁再醒来,她已经被大家围了一圈。
皇上的脸一下子在她眼前放大,似乎隐隐带着些焦急。
二皇子见她醒来,更是迫不及待喊道。
“母亲,你终于醒了。”
慕卓宁还恍惚着,头有些痛。
她只记得自己正专心想问题,想着想着就失去了意识。
“我是怎么了?”
“好像晕过去了。”
二皇子点头如捣蒜,眼中流露出关切的神色。
这时,慕卓宁一瞥,正巧看到大师也在一旁。
她不过是晕倒,或许只是因为过度忧思,怎么竟劳动了大师。
皇上顺着慕卓宁的目光看了一眼,缓缓开口。
“大师已经为你诊过脉,”
“你身体尚好,但,”
皇上顿了顿,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大师却发现,你也中毒了。”
“那毒与朕和珏儿所中的是同一种。”
慕卓宁一下子就懵了,这消息也太惊人了。
“我?”
“我怎么会中毒?”
她此时心中除了惊讶,还有骇然。
难道是下毒之人知道她一直在查此事,要将她灭口。
可这人也委实厉害,竟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她下毒。
要知道,慕卓宁为了防止二皇子再次中毒,几乎将紫萱殿里三层、外三层地防卫了起来。
就连日常吃穿用度,紫萱殿都是自行采买。
见慕卓宁蹙眉忧思,皇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人不仅要害他,还接连害了他的孩子和他心爱之人。
可他此时就在宫中,就已护不住慕卓宁。
倘若他日后不在宫中,她又会怎样?
他此前为她所做的那些努力,铺的那些路,竟半分没法让他安心。
想到这里,皇上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他脸色铁青,怒道。
“来人,立刻给朕去查!”
“若三日之内查不出这下毒之人,”
“就将后宫所有人尽数收押!”
“朕倒不信了,这人竟还能消失了不成!”
见皇上如此,慕卓宁慌忙止住了他。
“皇上不可。”
“臣妾应该只是中毒尚浅,大师还在,想来并无大碍。”
“此时,正是不可打草惊蛇。”
“说不定,还是咱们找到此人的大好时机。”
皇上凝眉看了慕卓宁半晌,知道她是认真的,只好作罢。
“只此一次,”
“若你再次中毒,此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朕吧。”
此时的宫中可不比十年前,他既不会投鼠忌器,也不会犹豫不决,皇上心想。
果然如慕卓宁所说,她中毒尚浅,大约也就是这几日。
这下子,搜索的范围又可以缩小了。
因她这几日,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
除了慈宁宫,就是紫萱殿,再便是在御花园里散步。
后宫之中她见过的人也不多。
除了日常见面的太后、娴贵人,其他的,也就见过玉嫔。
“难道是玉嫔?”
绿芊试探着问道。
“莫非她近来在娘娘面前的软弱、无助,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慕卓宁想了想,摇了摇头。
“道理不通。”
“她若是真要害我,又怎么会告诉我真相?”
“难道所谓的真相也是假的,就是为了掩盖她的真意?”
慕卓宁摇摇头,说。
“我们不要再猜了,换个思路想想,反而可能会有突破。”
“就算真是玉嫔下毒,那么她是通过什么让我中毒的呢?”
“我并未与她同食,甚至连茶水都是分开的。”
“总不至于是她带的香有毒吧。”
“定然还是我所用过的东西。”
慕卓宁沉吟片刻,说道。
“绿芊,你立刻带人在紫萱殿中清点一番。”
“这几日来,凡是我用过的东西,”
“咱们自己采买的,或是外头送来的,从头到尾再查一遍。”
绿芊点头应是,立刻去了。
慕卓宁喝了大师的药,昏昏沉沉还是想睡。
她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了。
从衮州回宫后,她就不得安眠。
经历了那么多,到现在这下毒之人却还没有找到。
一觉睡醒,绿芊已经把慕卓宁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她拿着一张单子念道。
“按娘娘吩咐,将您这几日来用过的东西都清点了一番。”
“紫萱殿自行采买的有肉禽蛋奶,蜡烛熏香之类。”
“外头送来的东西,奴婢都是不会让娘娘用的。”
“且外头送进来的东西也屈指可数,”
“倒有一样不寻常,便是二殿下所用的文房四宝。”
慕卓宁听到这里,心念一动。
绿芊觑着她家主子的神色,接着说道。
“二殿下此番回宫后,一直在紫萱殿休养身体。”
“娘娘早下旨免了殿下的早课。”
“改由教习师傅来紫萱殿中教习。”
“故而学堂那边就将殿下平日里用的文房四宝送了过来。”
“这些东西都是不入口的,从前也并未由紫萱殿自行采买。”
慕卓宁记得这一节。
当初她刚从衮州回宫,做的头一件大事就是将紫萱殿与后宫其他地方隔离开来,避免一切可能让二皇子再次中毒的源头。
但她所避免的也只是些能入口的东西。
或是像熏香这类,由口鼻进入身体,可能下毒的东西。
文房四宝,却是不在此范围内的。
且学堂是给皇子专用的,宫中向来小心。
若说二皇子是因文房四宝出问题才中毒,那么大皇子为何无事?
慕卓宁想到此处,思绪又拧成了结。
她淡淡开口。
“还有别的吗?”
绿芊摇摇头。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是了,她已经如此小心谨慎了,为何还会中毒。
无奈之下,慕卓宁把玩起面前的文房四宝。
若说这东西本是二皇子的,她为何会用过,却有个缘故。
原来二皇子习惯自己磨墨,不爱假他人之手。
这个习惯,据说与皇上是一样的。
但他近日身体刚刚恢复,被慕卓宁撞见时,连磨墨都有些吃力。
慕卓宁便与他约定,他读书写字可以,若不放心下人,便由她这个母亲代为磨几天墨吧。
当时慕卓宁还与二皇子调笑,说他每日自己研墨,也不怕不妨沾到脸上,弄个大花脸吗?
想到这里,慕卓宁忽然意识到一个疑点。
这学堂的墨条研墨时,似乎比寻常的要容易沾手得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