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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慕卓宁跟着皇上,已经悄然离开大营,潜入了北境。

二人这次是彻底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扮作寻常夫妻。

皇上扮作个商贾家的少爷,带着慕卓宁这个娇妻北上。

秦思哲扮作商队护卫,再有十来个亲随伴作商队伙计。

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上了一身布衣,慕卓宁觉得皇上与她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又近了很多。

或许也是因为没了天子身份的束缚,皇上也变得开朗多了。

反正是演戏,慕卓宁也乐得陪皇上入戏。

两人一路上一口一个‘夫君’、‘娘子’,只将跟在一旁的秦思哲腻歪得不行。

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仍是北方部族与中原的交界。

虽地界属于北方部族,但民众多有交往。

甚至有许多混合家庭,也怡然自得。

但这里文化虽交融,人烟却也比陆州稀少得多。

这一日,众人来到一间行脚店歇脚。

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主人是中原人,女主人却是北方部族。

慕卓宁有些好奇,不由得多看了这对夫妇两眼。

那老板娘是个眉目极清秀的北方部族人,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姿容一定很是出色。

她笑意盈盈看着慕卓宁道。

“这位夫人可是好奇?”

“其实北方部族之人与中原人并无什么不同。”

慕卓宁被人撞破,有些羞赧,一旁的皇上忙接话道。

“我这个小妻子是头一回来北地,”

“她看什么都新鲜得很,老板娘别介意。”

老板娘笑了笑,说道。

“怎么会,我们这样的家庭在这个地带也不算罕见。”

“只是,听说最近南北两边又要打起来了,”

“我们还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刚说完,大概就意识到这个话题过于沉重,立刻又展开笑颜说道。

“我看你们二位蜜里调油一般,定是新婚吧。”

刚刚皇上一句托词,说慕卓宁从未来过北地。

那老板娘观察又细致。

见从点菜、上菜开始,皇上就对慕卓宁多有照顾,故而有此猜测。

慕卓宁脸一红,想起刚刚皇上又替她把菜肴里不爱吃的东西挑走,不是俨然一副小夫妻的模样。

说是蜜里调油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北地苦寒,客官竟能舍得把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带来?”

皇上哈哈一笑,立刻挽了慕卓宁的手。

刚刚老板娘说他们宛若新婚夫妇,让他心里很是受用。

他也明显感受到,自撇下皇上、贵妃的厚重身份后,慕卓宁似乎也没那么躲着他了。

皇上心下一喜,话也多了起来。

“您眼力好,确实是新婚。”

“正因如此,才舍不得将她留在祖宅受委屈。”

“再说,这样娇滴滴的小妻子,”

“我跑商来北地一走半年,不得天天担惊受怕,怕她跟人跑了。”

慕卓宁明明知道皇上是在讽刺她时刻惦记着出宫。

这话里真真假假,似乎就是他们的故事无疑。

她心里有气,有心将手臂从皇上怀中拽出来。

可皇上使了暗劲儿,凭慕卓宁根本挣脱不得。

看着皇上得逞的笑脸,慕卓宁也没了脾气,只得由着皇上给她嘴里喂了一勺汤。

两人的甜蜜互动,让一旁的绿芊忍不住掩嘴直笑。

但同在一旁的秦思哲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他心里还在担心赫真,不知她那头的情形如何。

一路上却还要忍受皇上和慕卓宁的卿卿我我。

秦思哲本就因为自己妹妹的事,膈应皇上对慕卓宁的感情。

虽然他作为一个男人能够理解,但想起自己的傻妹妹总是无法释怀。

慕卓宁瞥见了秦思哲的表情,伸手在桌子底下推了推皇上。

皇上却像是半分没看见似的。

“别管他,阿哲从小就是这样,”

“总是黑着一副脸孔,”

“所以才不招女孩儿喜欢。”

慕卓宁无语地低下头,皇上还真,杀人诛心。

几人简单用过膳便继续往前走,天色渐晚,他们宿在了一座当地的小旅店中。

这旅店的老板看上去可比白日里那间行脚店的老板奸猾多了。

店里也没有女眷,一水全是壮汉小伙子。

慕卓宁等人刚进店打算用晚膳,只见外头又熙熙攘攘来了一帮人。

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他一进来就大喊。

“掌柜的,上好的酒肉只管给我们上来,”

“晚上我们就在你这里歇脚。”

慕卓宁本能地将自己的身形往皇上身后藏了藏。

皇上心领神会,也侧过身挡住了她。

慕卓宁虽身着布衣,但她面貌清雅,气质又清华,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北地,无疑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新进店来这帮人看似是中原人,但一个个都粗野蛮横,似乎并不好相与。

秦思哲往皇上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

“已经让人探过,一共十来个人,”

“是一伙走镖的,在道上还算有点名声。”

“不过这店蹊跷,多半是黑店。”

皇上微微颔首,转头就将这话说给了慕卓宁听。

慕卓宁心里一惊,瞪大眼睛望着皇上。

“他们怎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吃点东西,晚上不住在这。”

“这些吃的,阿哲已经叫人验过,没有问题。”

“你别怕,一会若真斗起来,总归不能让他们伤了咱们。”

这边皇上还在跟慕卓宁嘀嘀咕咕,那边的镖师头子,也就是刚刚一进门就嚷嚷的那个粗野汉子已经注意到了慕卓宁。

几个镖师都是血气方刚的,眼神交换间,已经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那掌柜在这样腥风血雨的地方做生意,便是个极有眼力见的。

几声招呼间,酒肉早就满满地端了上来。

然而这些酒肉,却是与端给皇上他们的大不相同。

这里头其实有个缘故。

秦思哲一进这店便知是黑店,故而诸多细节都颇有讲究。

那掌柜的见秦思哲秋毫无犯,又隐隐露出了腰间的佩刀。

他既开这店,当了拦路虎,等闲江湖之人都不在他眼里。

但他也是个有见识的,认出秦思哲的佩刀乃是朝廷官制。

一来一回间,又见他对领头的那个看似富家公子哥的年轻人极恭敬,多少也猜出几分他们身份特殊不好惹。

但这伙镖师就不一样了,他们既不懂黑店的规矩,又毫无防备。

这在掌柜的眼里就是上好的肥肉。

所以这酒肉里,他早就足足的下了蒙汗药。

那帮镖师哪里知道这些门道,跋涉一天,又渴又饿,招呼一声便都扎进饭盆里大吃大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