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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雾都诡画师 > 第9章 罪业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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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

那井下的,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鬼物。

它是一个由极致的背叛、活埋的怨毒、饥荒的绝望,在特殊的地下阴湿环境中,经过漫长岁月发酵、变异,最终与无数病气、毒菌、枉死者的残魂结合,孕育出的……疫病之源!

一个拥有高度智慧、以散播痛苦和死亡为乐、并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怨念之中的……地下鬼王!

而它的诞生,与瘴疠村一段被刻意掩埋的、黑暗血腥的集体罪行,息息相关。

老村长那近乎偏执的阻拦,阿苦叔欲言又止的恐惧…他们极力隐瞒的,或许正是一场…因饥饿而起的、针对同村人的谋杀!

一场为了争夺生存资源、最终却酿成了这场席卷全村、遗祸无穷的恶疫的…滔天罪业!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沉重。

沈砚强行切断与功德簿的神识链接,神魂如遭无形重锤猛击,喉头腥甜翻涌,又一口鲜血溢出唇角。

他迅速默运玄功,磅礴的浩然正气在奇经八脉中急速流转,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识海中那如同万载寒冰残留的刺骨怨毒。

脸色虽苍白了几分,但那双眼眸却锐利如九天寒星,死死锁定那口不断渗出脓液、仿佛正在发出无声嘲弄的古井。

井下那尊由无尽怨毒、疫病本源与枉死残魂扭曲融合而成的恐怖存在——那“地下鬼王”——其力量之强、狡诈之甚,远超他最初的预估。

它并非孤立的存在,其力量根源深深植根于这片土地沉淀的罪业与阴脉之中,几乎与之融为一体,难以分割,更难以彻底摧毁。

而更棘手的是,不断滋养它、让它持续壮大的,正是瘴疠村村民祖辈刻意掩盖、如今幸存者仍在拼命逃避的……那段血淋淋的、不堪回首的真相。

“因饥荒而活埋同村…四十多年前…”沈砚指间悄然捻过一丝残留的怨念碎片,目光冷冽如冰。

老村长与阿苦叔那反常的、近乎偏执的恐惧与阻拦,此刻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那并非对虚无缥缈传说的敬畏,而是对具体罪行可能暴露的恐惧,是害怕迟来的报应终于降临的极致恐慌!

不能再有丝毫犹豫!每拖延一息,井下鬼王便能从村民的恐惧和井口泄漏的阳气中汲取更多力量,更多无辜者(即便是罪人的后代)将因此丧命!

必须撕开这层自欺欺人的伪装,逼出那深埋的真相!唯有如此,或许才能找到斩断这罪业锁链、超度亡魂、净化此地的一线生机!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伤势,毅然走出藏身的蕨类阴影,大步向着村长家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却近乎无声,带着一股源自幽冥律法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身虽刻意收敛了煌煌法力,但那轮回殿孽台镜副判官历经无数风浪、执掌阴阳刑责所积淀的凛然气势,依旧让沿途那些陷入疯狂嘶吼或绝望麻木的村民,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这个去而复返、面色冷峻的“游方郎中”。

他径直来到村长家竹楼前。

老村长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在门口踱步,看到沈砚不仅没走,反而去而复返,且面色沉静如水,眼中却蕴含着风暴,心中猛地一沉,脸上瞬间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试图掩饰与阻拦的笑容:

“沈…沈先生…您…您怎么还没…这外面乱得很,邪门得很,您还是赶紧…”

“村长!”沈砚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声音并不高昂,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与呻吟,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事已至此,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非要等到全村死绝,尸骨无存,让那井下的滔天怨气将整个瘴疠村彻底从这世间抹去,让‘瘴疠’二字成为你们最后、也最耻辱的墓志铭吗?”

老村长浑身剧震,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得像风中落叶:“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怨气…什么墓志铭…没有…根本没有…”

“没有?”沈砚目光如冷电,缓缓扫过周围渐渐被吸引、围拢过来的、面带惊疑、恐惧与茫然的村民,最终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老村长脸上。

“四十多年前,那场席卷南疆、饿殍遍野的大饥荒!瘴疠村亦不能幸免!村里粮食殆尽,野菜挖光,树皮剥尽之时,你们做了什么?那口井,原本是村中唯一的活水井吧?为何要用那般沉重的青石板彻底封死?井里封存的,到底是什么?是你们惧怕井下的‘邪物’出来,还是你们更惧怕井下的‘真相’重见天日?!是怕索命的恶鬼,还是怕自己手上洗不干净的血腥?!”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老村长和所有知情人的心口!也重重敲打在那些不明所以的年轻村民心上!

“你闭嘴!给我闭嘴!”老村长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尖声嘶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与羞愤而彻底扭曲变形,“外乡人!恶徒!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污蔑我等清白!滚!立刻给我滚出瘴疠村!否则…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激动地挥舞着干瘦的手臂,状若疯癫,甚至试图上前推搡沈砚,却被沈砚周身那股无形的气场所阻,无法近身。

周围的村民骚动得更厉害了,目光在沈砚和老村长之间惊疑不定地游移,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比瘴气更令人不安的猜疑与恐慌。

“妖言惑众?污蔑清白?”沈砚冷哼一声,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他猛地抬手指向那口不断渗出脓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井。

“诸位乡亲且看!那井里渗出的,是救命的甘泉吗?不是!是脓!是毒!是汇聚了无数恶性疫病和冤魂诅咒的鬼瘴!它为何早不泄露晚不泄露,偏偏在此时集中爆发?因为它‘饿’了!它需要更多鲜活的生命、更多的痛苦和死亡来滋养它那扭曲的存在!而滋养它的根,就是四十多年前,被你们某些人的父辈亲手推入这口井中、并活活封死在里面的那个冤魂!你们以为一块青石板就能掩盖罪业,高枕无忧?殊不知那罪业在井下那极阴之地发酵了四十年,早已化成了索命的阎罗!它现在回来讨债了!”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绝望的村落中轰然炸响!

许多年轻一辈的村民一脸茫然失措,而一些上了年纪、知晓内情或隐约听过风声的老人,则面色剧变,眼神躲闪,浑身颤抖,甚至有人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泥泞之中,发出无声的哀嚎。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也是没办法…”老村长涕泪横流,精神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地,双手捶打着地面,却仍在做最后苍白的、无力的辩解,“那年…大家都快饿死了…那是…那是为了能让更多人活下来…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