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言倒也不急,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可着急的。
她是个活泼的性子,在陌生的环境里略熟悉一点便想出去玩。
只是常格格不爱和她往来,更喜欢一个人待在屋里。
其他侍寝过的格格们,第一位是齐格格,曾经被德妃养在膝下,也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女人,第二位是宋格格,是和齐格格一道被指给四阿哥的,只是不怎么得宠,还有顾格格,大张格格,小张格格三个都是从侍妾升上来的。
她们有一种格外谨慎的冷淡。
除此之外,倒有一位伊侍妾并几个伺候过四阿哥但没有名分,半主半仆这样在府里生活的女人愿意围在李静言身边哄她高兴。
李静言也是个好相处的,西花园中,她被一群正值青春韶华的女人围在中间,纵然如此,也是其中最明媚的那个。
她手里捧了几枝应季的桃花。
正在细细挑选,看哪一枝更适合簪在发间,其他人也在帮忙。
“我瞧着这一枝好,疏密有序。”
“奴婢觉着这几朵开得正盛,适合格格。”
“还是花骨朵儿好,含苞待放的,格格你说是不是啊?”
李静言见她们都在打趣自己,便不依了:“哼,我不理你们了。”
“哎哟,你们瞧瞧,这是害羞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一片莺声燕语。
一片红晕在李静言脸上晕染开,她腾得站起身来:“不同你们玩了。”
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众人团团簇拥围在中间。
李静言往左,她们也往左,李静言往右,她们也往右,李静言突出重围失败一次,便传出一阵银铃似的清脆笑声。
李静言突然在中央站定,然后猛得一个回身,扭头朝后跑了,边跑边回头得意地朝她们笑。
忽然感觉前面有什么挡住了去路,猛得刹住脚步,虽往前冲了几步,还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李静言吓了一跳,手中的桃花撒了一地。
一群女人们也愣在原地。
馨香扑面,胤禛可惜地收回张开的臂膀,他本以为能接住这女子,不想只接住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无声浅笑着递给眼前女子。
伊侍妾是最有眼色的,悄悄看了四爷一眼,轻叹一声复而微笑,带着人往后退去,快步离开,将这里留给主子和李格格。
李静言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有些惶然,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又扭头去看那男子,她知道,这便是四爷了。
胤禛纵容地看着这女子种种举止,只是又伸手将桃花往前一递,轻轻摇了摇。
花朵便也在枝头轻颤。
丝丝缕缕的喜悦叫李静言情不自禁露出笑来,眼中也似藏了一汪秋水,却不上前,在一并袭来的羞意下一扭身跟着伊侍妾她们跑了。
胤禛也不恼,将手中的桃花细细端详一番,抬头一笑,跟了上去。
苏培盛朝后一招手,一群小太监便低着头坠在后头。
两群人就依次穿过了垂花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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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浅浅抿了一口茶,她知道凭借李格格的容貌会得宠,但没想到会如此得宠。
她之前一暗示伊、张两个侍妾被带回来的含义,四爷便生气了,但好歹也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去了两次。
只是,后来常格格一来,李格格又一来,他这没发泄出去的怒火便越发旺盛。
估计是觉得没面子吧,都快三十了,还是膝下空虚,甚至都被皇阿玛关注到了,和八阿哥相提并论。
但八阿哥年纪比四爷小三岁,而且从来都有爱重八福晋的名声,大部分恶名都被八福晋担着了。
宜修见着隔壁八福晋的处境,也心慌起来,德妃娘娘的劝告全然没有真实演绎在身边的案例来得恐怖。
可四爷不知是和谁在赌气,就是一门心思地在书房待着。
短短半个月,德妃又叫宜修进宫了两次,这是前所未有的。
宜修看了眼光彩夺目,和刚进府时不可同日而语的李静言,垂下眼睫。
如今的粉色首饰,想来也不必她去赏了,自有四爷捧到李格格跟前。
也罢,谁让四爷之前见过常格格后,没什么兴趣呢,至少李格格性子简单,好拿捏,府里也该有个孩子了。
宜修又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叫屋里的女人们都散了。
她懂四爷的心思,知道若是要生,最好是个男孩儿,那么她也会祈祷的,祈祷李静言一胎得男。
生下之后,想来四爷也该腻了这样蠢笨只有脸蛋能看的美人了。
李静言轻快地走出门外,她是没什么烦恼的。
在宫里做秀女时,有嬷嬷护着,后来又被德妃看中,入府后,福晋也好相处得很,各色各事都依着她,很快,又被府里最大的主子捧在掌心宠爱。
她能有什么要操心的呢,每日不过是想想早晨起来该穿戴什么,晌午到了该吃什么,然后便只需等着四爷来了和他一道玩闹,听他总是时不时忽然莫名其妙地放声大笑就是了。
向福晋请安是只有格格们有的恩典,宋,顾,大张,小张四人都各自散去。
唯独齐格格注视着那个昂着头走在前方的李格格。
得宠,就是可以骄傲,就是可以不必顾忌先来后到坐在福晋手下第一个位置。
她从前同先福晋交好,多少对这位福晋的品行有些了解,固然明白这不过是一种挑拨,让李格格得罪其他五个格格的手段而已。
但她还是嫉妒李静言,嫉妒她的单纯,嫉妒她的人生能够这样简单。
多好的命啊。
可惜这样的好命从来不属于自己。
齐格格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叫住了李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