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与村子相隔甚远,所以我平时很少会与同龄的孩子有所交集。
这也就导致我在除了跟随父亲一起去往森林中打猎以外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发呆。
而莫甘娜的到来打破了我原本无趣乏味的生活,这个女人似乎很擅长烹饪,即便在这种环境下也依旧能烹饪出富含独特香气的美食——这让长期吃惯烤肉的我感到十分新奇。
每次她都会将一部分烹饪烘焙好的点心拿来送给我和父亲。
而作为回报,每次父亲都会将一些晒干的肉干送给她。
即便她与我们有所来往,但是对于她的来历我们仍旧一无所知,村子里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而这个大姐姐总是给我一种神奇的色彩——据父亲所说,这个女人居然仅仅只用了一天便在林子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木屋……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那屋子仿佛是在一夜之间搭建而成。
起初,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未曾与人接触的缘故,我对她总是抱有一种警惕的态度……每次她来时我总是缩在父亲的身后,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她。
而她每次注意到这一点,总是会露出微笑,伸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送给我。
而这也让我逐渐放下了警惕。
渐渐的,我们变得熟络起来,每次当父亲外出打猎的时候,我都会悄悄地溜出去,然后轻轻地敲响她的房门。
这个温柔对谁都客气的大姐姐总是有一种神秘的“魔力”。
让我下意识地对她敞开心扉,诉说一些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烦恼,而她每次都会静静的听我说完,然后温柔地给予我建议。
久而久之,我逐渐将去找她当做了一项日常。
只不过她似乎经常外出……我时常会扑了一个空,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坐在木屋的门口静静地等着她。
她回来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是下午,有时甚至会一夜未归……而父亲每次都会在她家屋檐的台阶上找到熟睡的我。
但是第二天当我问她去做了什么时,她只是笑笑,说自己去拜访了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我不知道她所说的是谁。
会是日用品店的杜特吗?
每次他看到莫甘娜都会摆出一种彬彬有礼的姿态……明明平时他总是脾气暴躁,对我也不好。
还是说裁缝店的鲁斯?
莫甘娜经常会去他的店里购置布料。
但是不管是谁,总是让我的心里泛起一种非常郁闷的情绪。
“我可是等了你一晚唉,难道对方比我的漫长的等待还重要吗?”
当我说出口时便后悔了,苦闷的心情与直言不讳的羞愧交织在一起,让我脸变得燥热。
但是明明她每天总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是同我一起度过的……所以对方的话激发了我的好胜心。
而每当我问出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话时,莫甘娜从来不会生气,只是会温柔地抚摸我的头,“你们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我执着的继续追问。
“因为你们本身就不同。”
面对对方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总是郁郁寡欢。
但当时年幼的我并没注意到,莫甘娜在说这番话时,眼神中总是会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
后来,在村长的引荐下,她在村子里的讲堂上当了一名教师——因为村长无意间发现了她博学的学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长期缺少与外部交流,导致村子里的教学设施十分落后。
后来我发现,这个女人简直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不只是我被她吸引——她总是以那自然而又无法轻易抵抗亲和力吸引着附近的人。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孩子经常会来到这里找她玩,而每次她都会事先准备好自己做的苹果派或者松子派送给他们。
而我也总是对此默默地生着闷气——而这都是因为那原本都属于自己的时间被分配了出去。
但是每次莫甘娜总是能敏锐的捕捉到我的情绪,然后走上前若无其事地和我说一些日常的话题……这招对我来说似乎也很受用。
而我也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大姐姐,也非常享受这种生活。
然而这种平静的日子仅仅只是度过了几年……
虽然与外部鲜少交流,但是外界战争的风波还是影响到了这里。
即便有莫甘娜带来的一些种子……虽然有所缓解,但是每年的收成依旧不见好转。
而因为粮食紧张,就连森林的动物也变得逐渐稀少起来,父亲不得已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探入森林的深处。
起初每次父亲都会带回不少猎物……也正因此我们从不会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为了生计而发愁。
那段时间我总是沉浸在父亲付出的与莫甘娜的关怀中,无忧无虑对享受着自己的生活。
但是直到一天傍晚,当我从莫甘娜家回来时,却发现外出打猎的父亲并没有归来。
我趴在窗前进行了漫长的等待,渴望有一个能从那个方向看到父亲如往常一样带着猎物的得意神色。
都是直到深夜仍旧没有。
那一刻,即便是年幼的我也意识到了哪里似乎出现了“岔子”。
村长组织了搜索队在林子里开展了寻找……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莫甘娜却奇迹般地找到了父亲……我不知道那是否还能被称作父亲。
因为此时的他早已经“残破不堪”,内脏被野兽掏空,俨然化作了一具躯壳。
那一刻,支撑我的切似乎轰然崩塌了。
村长一行人一边安慰着我,一边暂时安置着父亲的遗体……说是安置,其实就是简陋的挖了一个土坑将其安葬。
似乎猎人的命运总是如此。
“真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要知道特拉塔还是很能干的,每次都能带回很多猎物,现在他发生了意外,以后村子怎么办?”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轻松了……”
“喂,你小声一点,那小家伙正在往这儿看呢。”
而我听着那些人私底下的交谈,心情陷入了低谷……没有忧伤,也没有愤怒。
似乎我早已因为麻木失去了情绪。
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莫甘娜走到我身边,将我暂时安置在了她的家里……她或许清楚我此时最需要的是陪伴来帮助我走出这痛苦的磨难。
我与她漫无目的的聊着天……实际上是她诱导我将思绪移开,不去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直到我无神地问及她的“身世”。
我不止一次探究她的来历以及过去。
而她每次都是用巧妙的话术将话题绕过去。
但是这次,她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告诉了我一些她的身世。
她说,她原本是一名贵族家的小女儿,原本是在一个几乎全大陆最好的学院接受了最好的教育。
就连那些所谓的战祸和战乱也很少波及到她。
对此,我表示质疑。
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我是这样问的。
而她在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后,最终缓缓吐露出一丝叹气声。
她说,
因为她犯了一些不能够被接受的错误,因而不得已逃离到了这里。
所以她是来逃难的。
我问她到底是怎样的错误,居然会这么严重,但是她只是笑着摇摇头,说出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
【你大概不会理解吧,他们也无法理解,所以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总是要对自己的作为和选择负责,这样就好了。】
虽然我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是此时的我已经感觉到了倦意的涌上。
而她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木屋的窗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我意识近乎睡着时,我模糊的注意到她悄悄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但是因为我太过困乏,再加上心情难过,所以很快便睡了过去。
但是我没有想到,仅仅是一觉的功夫,事情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