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子看到贺霆川这种不服输的精神甚是欣慰,他觉得年轻人就是应该好好干!时不时的还给点儿鼓励。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贺霆川成长到足以接手贺氏全部事务的程度。
贺老爷子欣喜于自己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孙子,可以让自己放心大胆的将自己创下的家业托付出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贺霆川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夜晚,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但是他清醒的时间并没有完全用在工作上。
贺氏集团的工作只是没有条理,理不出个头绪而已。只要他找到地方下手,顺藤摸瓜,就完全没有问题了,根本不需要他付出太多的精力。
贺霆川更多的时间则是用在了回忆过去上面。
前世的鹿瑶,因为自己在贺老爷子这边的窝窝囊囊,多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的苦?
如果不是因为贺老爷子一直对女儿有意见,如果不是他一直怀疑自己对鹿瑶有感情,迫使自己不得不为了做样子,而疏远鹿瑶,疏远孩子,鹿瑶又怎么可能承受那么久的母女分离之苦?他那可怜的女儿,也不可能受到温雪迎那女人如此之久的残害。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的不作为造成的。
更可恶的是,自己不作为受到的窝囊气,最终都化作浴火,将无辜的鹿瑶燃烧殆尽。
他恨啊!又恨又悔。
然而,这汹涌的情绪当中,还夹杂着一抹庆幸。
他庆幸鹿瑶带着女儿去了国外,也庆幸这一世的鹿瑶终于摆脱了前世的命运,离开自己身边之后,过上她想过的安稳生活。
因为如果她依旧在自己身边,在贺老爷子没有被他彻底解决之前,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究竟能给鹿瑶什么样的生活。
失望,后悔,迷茫,无措。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贺霆川也分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好像心口那里就是一个冷冰冰、黑漆漆的洞!
只有在想起鹿瑶和女儿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点儿温暖。
可是,心里空空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找点儿什么去填补。
柜子空了,可以用衣服,钱包空了,可以用银行卡。可是心里空了,他又能拿什么填补?难不成用他对鹿瑶跟女儿的日思夜想吗?他尝试过的,尝试过无数次,得到的结果,只是越想,他的思念就越深,越想,他的心里就越空,久而久之,他不敢再想了。
他捂着心口,觉得自己病了,已经病入膏肓。
在难受到惊慌失措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手中那冒着火光的烟头。
滋的一声。
烟头的火光熄灭了。
空气中传来了毛发烧焦的味道,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这气味之间,还混杂着一股烤肉味。
烟头拿起来的瞬间,贺霆川那与烟头接触的小臂上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
灼烧的疼痛顺着皮肤直通脑海,贺霆川身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可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正相反,那灼烧的热量好像驱散了他心底的寒冷,困扰了贺霆川太久的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他手臂上的伤很快就被助理看见了。
“贺总,你的伤口好像要流脓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贺霆川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说出了拒绝的话。
“不用了,我没事,我们继续工作吧。”
他没注意到的是,昨晚烫出来的伤口处,此时已经流出了淡绿色的脓液,脓液下面的破溃处已经是一片鲜红。
通过几天的相处,助理已经知道了贺霆川工作狂的性格,再不敢多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工作上。
正是因为如此,延误了一个下午的病情愈发恶化。贺霆川的整条手臂都泛起了些微红肿。
贺霆川看着自己明显粗了一圈的小手臂,依旧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没关系,不用去医院,我没事。”
他突然想起自己参加空军训练的时候,受伤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那有现在这么娇气?
然而,贺霆川很快就为自己的执拗付出了代价。
凌晨一点,贺家老宅着急忙慌的请来了家庭医生,连夜为贺霆川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同时也为他挂上了消炎药。
看着那冰冷的药剂流进自己的身体里,已经烧的神志不清的贺霆川舔了舔已经干涩起皮的嘴唇。
不疼,不难受。
这点儿痛苦,比起前世的鹿瑶跟女儿所承受的,算什么呀?
贺家的家庭医生是有两把刷子的。
哪怕贺霆川这样不配合的病患,也在对方的两组药之下,稳定了病情。
退了烧的贺霆川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就连胳膊上的疼也因为换了药而变得舒服多了。
医生看了一眼贺霆川刚刚量好的体温计,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出门外。
正在此时,贺老爷子却坐着轮椅迎面过来。
贺老爷子身边的保镖将房间里负责照顾贺霆川的保姆驱散。
房门关上,一时间房间里面就剩下贺老爷子跟刚退了烧的贺霆川。
“霆川,醒醒。”
贺霆川的意识还在迷蒙之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十分苍老的脸,顿时精神了不少。
“爷爷,你怎么来了?”
想到自己深夜高烧到人事不省的程度,贺霆川又忍不住愧疚起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要我说,都怪爷爷你,怎么把贺氏经营的这么好,我一下子要接的事情太多了!”
贺老爷子好像没有听到贺霆川的话,直接冷笑出声。
“这事儿可怪不得我,某些人受了伤,宁愿自己忍着也不肯包扎,不肯找医生,跟我贺氏的活多少有什么关系?”
突然,贺老爷子微微俯身,那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霆川。
“霆川,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不愿意接手贺氏?”
贺霆川也笑了,不过是不可思议的笑。
“我要是不想接手贺氏,何必千里迢迢的赶回来?难道我在京市继续经营鹿鸣集团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