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流淌在空旷的走廊内,厚重的地毯在很大程度上消减了走动时发出的声音,理智上虽然知道夜间不适宜外出,但人就是这样,总是抱有不该存在的侥幸心理。
脸颊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就算不看镜子也能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利尔的心情越发烦躁起来,连带着最后一点警惕都抛到了脑袋后面。
该死的,不就是一点小错吗,至于这样揪着他不放吗?
利尔咬牙切齿地说着那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狠话,“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巡夜的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居然真的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到了甲板。
今夜的风浪不算大,一直藏在云下的月亮难得露了面。
海上的温度还是有些低,扑面的冷风吹得人脸颊直发疼,提醒着路过的所有人现在不宜外出。
宴会厅到楼梯口还有一段不算长的距离,想要去到宴会厅就必须穿过甲板。
附近的照明关了大半,只剩下几盏小灯还开着。
不算很亮,但在这片黑漆漆的区域内已经足够醒目,如同深海里的光球,以一种别样的吸引力牵引着路过的生物往里走去。
借着那点光,利尔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腕上那块表的指针已经划过了12点。
冷风从甲板的另一端掠了过来,利尔一边裹紧领口,一边忍不住暗骂了几句,他得快点拿回胸针才行。
忽略潜意识里升起的那点不适,利尔快步穿过了甲板,出乎意料之外,本该锁好的宴会厅大门此刻居然是敞开的。
厚重的雕花大门半开着,像是在等着宾客入场。
满载着贵族子弟的安达洛斯号各方面的设施自然都很不错,配套的宴会厅更是极尽奢华。
坠在头顶的水晶吊灯随风微晃着,投下的迷离光晕淹没了高台上那架钢琴前的身影。
空荡的宴会厅里,少年背对着他坐在高台上,外衣上点缀的黑色皮带恰到好处地带勾勒出了他单薄的腰肢。
聚光灯下的少年十指修长洁白,完美得好似艺术品,他低头随意按了两下琴键,姿态随意又轻松,让人不忍上前打扰。
利尔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安达洛斯少爷,这个时间的宴会厅可是不对外开放的。”
他的目光在少年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没有半点尊重和礼貌,“听说安达洛斯先生并不允许你随意外出,偷偷半夜溜进宴会厅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啊。”
少年弯唇笑了起来,那双染了朦胧灯光的浅色眼瞳像是有星光流转,“是吗?那这位先生可以帮我保密吗?”
利尔盯着少年精致雪白的脸咽了咽口水,“当然可以,不过要我帮忙的话,安达洛斯少爷可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闻言少年状似苦恼地皱了眉,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是要我付报酬吗?可我没什么东西好给你啊。”
很难说自己是怎么想的,白天里的记忆翻涌上来,轻易吞没了仅存的诧异和不安,男人看着几步之遥外的漂亮少年,胆大包天地提出了要求,“安达洛斯少爷还没有联姻对象吧?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由贪婪和欲望织就出的词句让人作呕,少年的表情的确没什么变化,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人,“你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吗?”
说着他歪了歪头,唇角的笑里藏进了蛊惑的意味,“你站的太远了,再靠近一点吧,近一点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