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青辞的烧退了,只是浑身依旧难受,软绵绵的没力气。
他窝在被子里不想动。
瘦弱的小黑猫一路喵着进了林青辞的房间,见他还睡着,黑猫喵了两声,然后跳到一旁的桌案上趴着不动了。
林青辞想起了萧倦,他记得萧倦叫这猫“雪球”。
于是林青辞叫了它一声:“雪球。”
雪球“喵”了一声,然后跳下桌案朝林青辞跑过来。
毛绒绒的一小团。
热乎乎暖洋洋的。
林青辞长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小猫也长着金色的眼睛。
就在林青辞逗猫逗得开心时,小童宿雨敲门了:“国师,太子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
林青辞嗓音沙哑:“说我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太子殿下,不见。”
为了以防万一,林青辞犹豫片刻还是取过白绫遮住了眼睛。
“啊?国师大人您怎么了?”宿雨:“我这就去。”
国师大人怎么又病了?
宿雨下去不一会儿,门口又传来脚步声,林青辞以为是宿雨回来了,问:“人走了吗?”
门外传来的是太子的声音:“没呢。”
来人径直推开房门进来,宿雨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太子说:“青辞病了,作为朋友,孤自然要来看看。”
果然就知道这厚脸皮的家伙不会轻易离开。
太子很不要脸的进来,见到林青辞面色唇色都苍白,微微一愣:“你真生病了?”
他以为是林青辞找借口不想见他而已。
林青辞懒得搭理:“嗯。”
不然呢?
林青辞只穿着单薄的寝衣,露出一截瘦削锁骨,以及锁骨下方一颗红痣。
长发散着,整个人孱弱病气。
萧钰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黑猫见到陌生人,朝他很凶的“喵喵”叫,像是在驱赶。
林青辞在心里夸了它一句,好猫。
萧钰笑着看林青辞:“看来小家伙不欢迎孤。”
林青辞在心里想,知道你还不快走?
但是太子没走,反而靠近了林青辞,说:“父皇警告孤,让孤离你远一点。”
他弯腰凑近了,闻到这人身上幽远的香:“青辞,你觉得呢?”
林青辞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臣觉得陛下说的有理。”
不等太子什么反应,他推了靠得太近的人一把,然后偏过头咳嗽起来。
“太子殿下,别靠太近,过了病气给您就不好了。”
萧钰被推开,并没有生气,目光落在了推他的那截雪白的腕上。
腕骨清瘦,薄薄地雪白皮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蜿蜒的青色血管。
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他心中那不可告人的隐秘病态的欲望,他喜欢见血,喜欢毁掉那些干净纯粹的东西。
太子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的抓住了那截手腕。
入手温凉,体温有些低,像细腻的玉,要攥得紧了才能感受到血肉的温热。
萧钰一愣。
林青辞也是一愣,在脑海里问系统:“你不是说我戏份很少吗?”
“为什么这个太子老是来找我这个路人炮灰?”
系统:“啊这,确实是挺少的呀。”
系统翻找着这个世界的所有剧情:“只要预言的事一过,宿主就可以自在好多年,不会再和任何皇室的人有接触,然后等着萧倦登上皇位,宿主被一剑捅了就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
“亲亲宿主,戏份不算多哦。”
林青辞闻言放心了,他挣脱太子的桎梏。
其实他的力气并不大,但萧钰看着他病弱的模样,心下一怔就松开了手。
为什么看着林青辞一脸病容,他会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萧钰眉头微皱。
林青辞刚放心,就有人来传旨,说皇帝要见他。
眼看萧钰还愣愣的杵在他面前,林青辞不得不出言提醒:“殿下,臣要沐浴更衣去见陛下了。”
昨夜发烧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他浑身不自在。
萧钰闻言,目光又落在他衣襟上。
那截锁骨如同一弯皎洁的月。
锁骨下方一颗艳丽的红痣。
沐浴……
萧钰盯着那颗红痣,忽然觉得有点渴。
心里那些不可告人的欲望横冲直撞,撞的他脑袋发懵。
于是萧钰没说话,非常没有礼貌地匆匆离开了。
林青辞:“……?”
“系统,他有病吧?”
系统赞同:“宫里的人,多少都有点精神不正常。”
“亲亲宿主不用理会。”
萧钰走得急,门外的李德忠甚至来不及向他行礼。
李德忠看着匆匆离开的太子,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来找国师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
……
太子寝宫。
密室。
这是一个放满了书架的密室,但书架上并不都是书。
排列整齐的书架上放着一个个透明的罐状容器。
金银做的莲花灯盏在两侧铺开,跳动的烛火映照出透明容器里数不清的人体组织。
有人的骨头,眼珠,甚至是薄薄的,剥离完整的脸皮。
当然,最多的是手。
那些手被泡在罐子里,每一只都纤细修长,切面整洁齐。
冰冷又漂亮。
萧钰有一个癖好。
他喜欢好看的手,到了近乎病态痴迷的程度。
他喜欢砍下那些合心意的手,把他们浸泡在特殊的药液里,长久保持美丽的模样。
除去好看的手,他还喜欢深邃的眼睛,洁白的骨骼。
以往他看着这些完美的藏品都会觉得心情愉悦,感到亢奋。
可现在他却对这些东西没了兴致。
它们都比不过林青辞的手。
那双手清瘦,修长,骨节的每一处凸起,甚至是皮肤下蜿蜒的每一道经脉,都长成了他喜欢的模样。
那么完美。
他恨不得将那双手砍下,抱在怀里日日亲吻,爱抚。
过去,他从未对任何一双手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
他想拥着那双手睡觉,在清晨吻过它的每一个关节,舔舐过每一寸霜雪般的皮肤…
可是如果砍下了它,它就要被泡在冷冰冰的液体里。
十年后药水失效,那如玉般光滑的肌肤就会枯萎腐烂,骨肉都融化成泥。
不,不能这样。
烛火把那些透明罐子里的人体碎片的影子拉得扭曲,无数扭曲的影子在密室的各个角落幽幽跳动。
如同恐怖传说里吃人的鬼魅。
而萧钰站在那些鬼魅错乱的影子里,脸上是病态的笑。
血丝蜿蜒爬上他的眼白,晕开一片狂热的猩红。
林青辞……
萧钰想起了这双手的主人,想起了那手腕温凉如玉的触感。
想起了他清艳苍白的脸;
瘦削的腕;
弯月般的锁骨;
锁骨下艳丽的小痣;
还有他身上幽远的香;
极清极透的嗓音;
他冷漠疏离的态度;
……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会有人长成这个样子?
每一寸血肉都长成了他喜欢的模样,连同那冷淡的灵魂。
每一处都长成了他喜欢迷恋的模样。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的想要拥住他,捆住他,把他揉进自己的怀抱里,把他勒死在自己的怀里。
想要看他因为自己窒息扭曲的脸,想要看他只倒映自己脸的眼,想要看他在自己的怀里咽气,融进自己的每一寸血肉和筋骨。
幻想着,他被自己所囚,浑身都是他的气息。
而林青辞,无论自己对他做什么,他都只能无助地依靠在自己怀里。
他或许会吓到,或许会哭,会怕,会绝望挣扎,会想杀了自己。
但没关系。
他永远挣脱不开,逃离不了。
想到这些美好的画面,萧钰再也控制不住的笑出来。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直到渐渐的笑出声来。
幽幽烛火的光被无数透明的罐子折射,穿过那些美丽的,冰冷的手和骨,跃进了疯狂大笑的人眼里。
他的眼里有光。
像荒山野坟上两簇跳动的幽幽鬼火。
(作者有话说:宫里没一个正常人哈,全是b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