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钟离术护送着楼宴之到了半路就遇到了前来寻找楼宴之的上官道卿。
上官道卿一看到钟离术就戒备起来,甚至拔剑欲砍:“打。”
钟离术面色十分不善,楼宴之被灵力裹挟着送到了上官道卿面前:“滚吧。”
“不打?”上官道卿有些疑惑。
“什么时候解开同生咒?”钟离术没有回答上官道卿,脸色十分不好地看向楼宴之。
“晚辈回到玄天宗就可以解开。”
楼宴之依旧很温和有礼貌。
“现在就解。”钟离术十分心疼地看着自己弟弟奄奄一息的模样,如果不是看到钟离邺痛苦万分的模样,他压根不会觉得楼宴之现在受了重伤,毕竟楼宴之一直都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压根看不出来他现在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况且……
沧时那样的人,她的弟子居然是这个德行。
明明看上去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偏偏行事风格狠辣决绝,心眼忒多。
比起他们这些魔修来也是不遑多让。
“我可以发下心魔誓,在你解开同生咒之后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既然前辈都这样说了,那还望前辈发誓在我解开同生咒之后不会伤害我以及我身边的任何人,并且不妄图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钟离术:“……好。”
可恶,真是够谨慎的。
钟离术很快按照楼宴之的话发完了心魔誓,在他发完誓之后,楼宴之也如约解开了和钟离邺的同生咒。
“师兄,我们走吧。”楼宴之看向上官道卿。
“哦。”
“楼宴之,”钟离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以你的天资,不需要用到它,它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多谢前辈提醒。”楼宴之笑笑。
钟离术见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其实如果换做是他有那样的宝物,自然也是舍不得放手的。
只是可惜了,楼宴之这样的心性,注定因此而死。
……
钟离术刚离开不久,楼宴之就再也支撑不住,鲜血顺着他的唇缝溢出,上官道卿见状扶住了他,拿出了保命的丹药:“小师弟,药。”
虚怀给的丹药已经被他吃完了,他不能在钟离术面前露出疲态被发现弱点,于是一直靠那丹药压制着自己的伤。
“多谢师兄。”楼宴之接过药吃下去,他很快就调息好恢复了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人,找到了?”上官道卿问他。
他并没有问起方才钟离术说的宝物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楼宴之眼里的笑容忽然就变得温柔起来,不似之前那般清淡疏离,墨色的眼眸像璀璨的星:“嗯,找到了。”
他们御剑飞行,路过海上仙山,此时恰逢傍晚,夕阳沉向深海,海水如同洒金的丝绸。
楼宴之见状,撤去了林青辞身上的昏睡咒。
于是林青辞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海天一色,霞光万丈的景色。
但那般瑰丽的景色,却都不如楼宴之眉心朱砂夺目。
楼宴之沐浴在霞光里,那双眼睛仿佛比海还要深邃,他睫毛都染着金色,俊美非凡。
\"楼宴之?\"林青辞看着他出神了好一会儿,在对上他眼神后莫名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好奇怪,为什么看着楼宴之的眼睛他会觉得心慌?
“小辞?”楼宴之伸出手指轻轻拂过林青辞脑袋上翘起来的几缕头发,笑吟吟地问他:“怎么了?”
林青辞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更慌了,楼宴之见状有些担忧,他靠近林青辞,两人的呼吸几乎要交缠在一起。
林青辞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楼宴之身上那股淡雅的兰香温和地缠住了,一团滚烫的热意在心里像是烟花一样炸开,心脏被炸得砰砰作响,热意从心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到了脸上,林青辞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了。
“没,我没事。”林青辞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蒸熟的果子,他猛的从楼宴之手心跳到了楼宴之的肩膀上。
林青辞觉得自己好像被楼宴之传染了,都和他一样会变色了。
好在霞光给每个人都染上了艳色,楼宴之看不到林青辞脸上的绯红。
“我们不是要回玄天宗吗?这是哪里呀?”林青辞乖乖的坐在楼宴之肩膀上,微风吹起墨黑的发,林青辞好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鹤,看它们的绒毛被风吹得凌乱。
“嗯,是要回家。”楼宴之侧过头去看他,瞧见他脸上的绯色,唇边笑意越发深了,他嗓音温和,像是要在微风中化开似得:“只是中途看到这样好的景色,就想起了小辞。”
林青辞:“……”
不知为何,林青辞居然莫名其妙没敢光明正大地看楼宴之,反而是隔了一会儿才偷偷看向楼宴之,只是他的视线刚刚飘过去就被抓住了。
林青辞对上了楼宴之那双深邃含笑的眼。
林青辞猛的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落下,遮住眼里的情绪。
楼宴之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抖啊抖,像是颤动的蝶翼。
一声轻柔宠溺的笑在风里散开。
林青辞听到了,他双手环抱,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好奇怪,心底的烟花炸得更欢了。
……
那天回去之后,楼宴之就被虚怀拉着回了青囊山。
楼宴之的伤使得他刚刚愈合不久的经脉重新产生了裂纹,对此林青辞心疼极了,还感到很愧疚。
再加上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一对上楼宴之的眼神他就心慌,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楼宴之。
同时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林青辞也开始没日没夜地窝在藏书阁修炼。
楼宴之随时留心着林青辞的一举一动,当然发现了他的不对,于是笑着把林青辞从藏书阁里牵出来:“小辞,最近怎么总躲着我?”
“我,我没有。”林青辞说:“我只是想变得强大一点。”
他不想打不过那些魔修那些坏人,也不想成为身边人的拖累。
“没有吗?”楼宴之牵着林青辞来到院中,阳光正好,兰开如海。
“再待在藏书阁就要长蘑菇了。”楼宴之摸摸他的头,说:“我知道小辞在想什么。”
“每个人都是从弱小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小辞不用因为这个而觉得愧疚。”
“……可是我总在拖累你。”林青辞恹恹的:“现在还要你来开导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眉心忽然被楼宴之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小辞怎么变成蘑菇脑袋了?”
蘑菇脑袋呆呆的。
“小辞从来没有拖累我,很多时候正是因为有小辞,我才能化险为夷。”
很多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有林青辞,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应对危险的方法。
“可是我总害你受伤,那些伤很痛……”
楼宴之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旧伤复发,经脉寸断一听就很痛。
林青辞还想继续说什么,楼宴之却忽然俯身靠近了他。
“好啦好啦,我受伤是因为我自己修为还不够高,所以才会受伤,不关小辞的事。”随着楼宴之的动作,他身上清幽的兰香也幽幽缠了上来,楼宴之看着林青辞,放软了语气说:“不过,小辞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楼宴之在林青辞面前一向是温和宠溺的,很少用这样的语气神态和林青辞说话。
一种撒娇的姿态。
林青辞先是一愣,然后他似乎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楼宴之,你是在和我撒娇吗?”
“是,”楼宴之伸出手轻轻拽了林青辞的手腕一下,他反问:“那小辞要宠我一下满足我的请求吗?”
“嗯。”林青辞俯身抱住了他。
林青辞嗓音有些闷闷的,他说:“楼宴之,你真好。”
他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