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拼成的“循环第730次”字样突然渗出焦糖,在烤盘上晕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少年指尖的齿轮钥匙发烫,竟与烤盘里的焦糖产生共鸣,烤焦的纹路渐渐浮现出一行新字:“每个循环都藏着不同的年轮”。
“年轮?这是把我们的时间当树砍了?”邋遢鬼啃着带时钟图案的草莓软糖,突然发现牙齿上沾着银色的纤维,“呕,这糖里有金属丝!”他吐出的糖渣落地时,竟自动组装成微型的煎饼屋模型,烟囱里还冒着薄荷味的烟。
小美抚摸着掌心的织梦梭子,银线突然像活物般竖起,指向厨房角落的储物架。那里的玻璃罐不知何时装满了琥珀色的糖浆,标签上写着“遗忘糖浆”四个扭曲的字。“镜中钟摆留下的后手?”她刚拿起玻璃罐,罐身就映出陌生的自己——穿着白色实验服,正在调试十二面时钟。
“这不是我。”小美猛地松手,玻璃罐却悬浮在空中,糖浆顺着罐口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漩涡。助手的机械羽翼突然展开防御姿态,羽翼上的霜花凝结成锁链形状:“是时间年轮的镜像污染,它会篡改我们对‘自我’的认知。”
话音未落,储物架上的罐头纷纷炸开,涌出各种年份的记忆残片:1997年的姜饼配方手稿、2003年的机械兔维修记录、2019年织梦梭子的设计图……最刺眼的是一张泛黄的合影,上面有五个模糊的身影,第四个位置空着,边缘处有被咬过的痕迹。
“这是谁的照片?”少年捡起合影,指尖触到空白位置时,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巧克力兔子跳上桌面,对着照片狂嗅:“有正版机械兔的味道!还有……老皮的姜饼粉味!”老皮的脸色瞬间僵硬,伸手去抢照片的动作却停在半空——照片里戴姜饼面具的人,面具裂缝的位置和他脸上的裂纹完全重合。
“看来有人藏了比甘草糖更难吃的秘密啊。”邋遢鬼突然正经起来,用平底锅接住一滴遗忘糖浆,“这玩意儿遇热会显形。”糖浆在锅底沸腾,化作一段模糊的影像:实验室里,初代机械兔正在组装,旁边站着戴姜饼面具的人,手里拿着写有“第730次调试”的记录板。
“730次……和饼干上的数字一样。”少年的心脏狂跳,“我们的循环不是第一次?”他的机械表突然倒转,表盘弹出一张折叠的姜饼食谱,背面用焦黑的笔迹写着:“每次循环都会有人遗忘,直到所有人都变成时间的傀儡”。
“傀儡?”助手的液态金属手臂突然失控,捏碎了手中的齿轮钥匙,“我的记忆模块里,没有关于前729次循环的记录。”他的机械眼闪烁红光,投射出一段乱码,经织梦梭子翻译后显露出一行字:“被遗忘者是打破循环的关键”。
此时,厨房的墙壁开始渗出糖浆,所有的记忆残片都被吸附过去,渐渐组成一扇糖霜门。门上的花纹是十二面时钟的组合体,正中心有个钥匙孔,形状与少年手中的食谱完全吻合。
“看来得用菜谱当钥匙啊。”邋遢鬼推了推少年,“快试试,说不定能打开通往草莓软糖仓库的门。”少年将食谱按进门锁,糖霜门缓缓打开,里面是旋转的齿轮通道,每个齿轮上都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有的在制作姜饼,有的在修理机械兔,有的在编织银线。
“这些是……不同循环里的我们?”小美捂住嘴,因为她看到某个齿轮上的自己,正将织梦梭子刺向镜中世界的黑洞,动作和他们之前的经历一模一样。助手突然按住太阳穴,机械羽翼的霜花急速蔓延:“我的数据库被激活了……第103次循环,老皮销毁了关键数据;第347次,小美选择遗忘所有人;第589次……”
“别说了!”老皮突然怒吼,脸上的裂纹渗出黑色糖浆,“每次都是因为记住才失败!遗忘才是唯一的活路!”他的姜饼面具自动戴上,却在接触到糖霜门的瞬间融化,露出底下布满机械零件的脸庞——原来他的一半身体早已机械化。
“老皮你……”少年震惊的瞬间,齿轮通道突然加速旋转,所有的影子都转向他们,露出和镜中助手一样的液态水银面容。巧克力兔子对着最近的影子猛扑过去,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嘴里多了一块带着铁锈味的姜饼:“呸!是假的!这些是记忆的幽灵!”
遗忘糖浆突然从天花板倾泻而下,邋遢鬼用平底锅撑起屏障:“美食家的第二准则——难吃的东西必须隔离!”但糖浆还是渗入了老皮的机械躯体,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伸手去抓少年的动作变得迟缓:“忘了我……第730次必须成功……”
“成功什么?”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发现老皮的掌心刻着微型时钟,指针正指向零点,“你知道解除循环的方法?”老皮的喉咙里发出齿轮摩擦的声音,最终只吐出半块姜饼:“用……不完美的味道……中和……”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通道开始崩塌,糖霜门在身后关闭。众人坠入失重的空间,周围漂浮着无数块姜饼,每块上面都有不同的人脸。少年抓住一块刻着初代机械兔的姜饼,咬下的瞬间,所有姜饼同时炸开,化作漫天的齿轮蝴蝶。
“看那里!”小美指着蝴蝶群中央,有个发光的茧正在形成,里面隐约有机械兔的轮廓。助手的机械羽翼全力扇动,带众人冲向光茧:“是时间年轮的核心!藏着最初的记忆!”
光茧外层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初代机械兔,它的胸口嵌着一块姜饼形状的能量核心,上面刻着五个名字:少年、小美、助手、???、老皮。第四个名字被刻意磨掉了,但残留的刻痕里,有巧克力兔子的牙印。
“原来第四个位置是……”少年的话音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光茧突然收缩,化作巨大的时钟表盘,将众人困在不同的时区。少年面前的指针指向“遗忘”,小美面对“痛苦”,助手被困在“机械”,老皮站在“伪装”,邋遢鬼的时区标着“逃避”。
“这是让我们选自助餐吗?”邋遢鬼用平底锅敲打时区屏障,“我选草莓软糖味的现实!”他的话刚说完,屏障突然出现裂缝,外面飘来甘草糖的味道。邋遢鬼捏着鼻子深呼吸,裂缝竟扩大了:“接受厌恶才能打破?这诅咒是美食节目评委吗!”
少年望着“遗忘”时区外的初代机械兔残影,突然将齿轮钥匙刺向自己的掌心:“我选择记得!就算痛苦也不遗忘!”鲜血滴在时区屏障上,竟像糖浆般渗透进去。与此同时,小美将织梦梭子刺入“痛苦”时区的地面,银线缠绕着所有悲伤的记忆碎片,织成一张带着裂纹的网。
“伪装的滋味才最难吃。”老皮扯掉脸上最后的面具碎片,露出完全机械化的半边脸,“第730次,我不想再演了。”他的机械眼射出激光,击碎了“伪装”时区的屏障。助手展开双翼,任由机械部分冻结:“机械与人性从来不是对立的。”霜花覆盖的羽翼下,露出半张人类的脸庞。
五个时区的屏障同时碎裂,巨大的时钟表盘开始倒转。初代机械兔的能量核心发出耀眼的光芒,第四个名字渐渐清晰——“可可”,旁边画着一只啃姜饼的兔子。
“可可……是你的名字?”少年看向巧克力兔子,它正蹦到能量核心上,用爪子拍打着自己的名字。核心突然弹出一张芯片,插入少年的机械表后,所有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
他们曾是实验室的伙伴,老皮是机械师,可可(巧克力兔子的原名)是初代机械兔的意识载体,第730次调试时发生爆炸,可可的意识被压缩进兔子形态,老皮为了保护大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爆炸冲击,才变得半机械化,而那次事故的起因,是少年为了追求完美,擅自修改了能量核心的参数。
“原来最该被修正的是我。”少年的眼泪滴在能量核心上,与之前的血迹融合。核心突然发出焦糖化的香气,巨大的时钟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姜饼碎屑。
当众人再次落地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姜饼屋的厨房,烤箱里飘出熟悉的香味。邋遢鬼打开烤箱,里面的小熊饼干排列成圆形,中间空出一个位置,刚好能放下巧克力兔子。
“所以……我们打破循环了?”小美看着窗外正常的天空,不敢相信。老皮摸了摸脸上的裂纹,第一次露出自然的笑容:“至少这次,我没忘了自己是谁。”
巧克力兔子突然叼来一块饼干,上面用糖霜写着“第731次”。众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厨房的玻璃倒影里,十二面破碎的时钟正在缓缓重组。
“看来甜点之后,还有正餐等着我们啊。”邋遢鬼抓起平底锅,“正好我的草莓软糖还没吃完。”他的围裙口袋里,那枚会发光的玻璃珠再次亮起,映出云朵八音盒的影子,这次的芭蕾舞者,手里拿着写有“终局食谱”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