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处把最后一块自毁晶片放进防水袋，拉上封口，轻轻塞进空间夹层。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系统界面在墙上投出的微光一闪一暗，像是呼吸。
虞媚儿靠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法杖顶端的水晶。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吴一处的动作，像是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子里。
“你再跟我说一遍。”她终于开口，“从地下管道进去，炸能源室地板，然后原路撤？”
“不是原路。”吴一处摇头，“我走排水主干道，那边连着城市废弃热能网，出口多。炸完就顺着水流冲出去，三十秒内能到三个不同街区。”
“可你怎么确定能源室就在正下方？万一偏了半米，炸出来的是陷阱区呢？”
吴一处笑了下，调出系统画面。飞虫传回的最后一帧影像被放大定格——六角星阵中央有一根金属柱贯穿地面，底部连接着粗大的电缆束。
“这玩意儿是能量导流桩，下面肯定有独立供电舱。余波那群人再蠢，也不会把核心设备埋在随时会被踩塌的地方。”
他点了点屏幕，“而且你看，通风管道和排水管在同一侧接入仓库外墙，高度差不到两米。这意味着内部管线布局是上下分层的，上面走空气，下面走水和电。我要找的就是那个交汇点。”
虞媚儿皱眉：“那你得在完全黑暗里爬行，还不知道管道有没有坍塌、积水多深、会不会触发水压警报。”
“所以我带了这个。”吴一处从空间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球，表面布满小孔，“声波探路仪，扔出去能扫描五十米内的结构变化，还能测水流速度和含魔量。要是发现异常，我就停，不硬闯。”
他顿了顿，“再说，我不是还有复活功能吗？真出了事，大不了掉一级，只要能把核心炸了，值。”
“别说得这么轻松。”虞媚儿声音低了些，“上次你复活后整整三天没法凝聚魔力，连走路都发抖。现在对面有两个高阶法师，你要是卡在管道里动不了……”
“那你就按计划启动干扰符，制造混乱，逼他们分兵查外围。”吴一处看着她，“这是最坏情况。我相信不会发生。”
虞媚儿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转身走到墙角的装备箱前，打开最下一层，拿出一双黑色手套。
“反魔法涂层加厚版，能屏蔽七成以上的探测波动。你穿这套衣服进去，至少不会一碰墙壁就被感应到。”
吴一处接过，试了试贴合度，“不错啊，新做的？”
“昨天你睡的时候，我用剩下的月影蚕丝织的。”她淡淡地说，“本来想给你做护膝，结果材料不够，只好全用在手和脚上了。”
“哎哟，这是要让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他故意咧嘴，“我还以为你会心疼我一点。”
“少贫。”她白他一眼，“你是去拆炸弹，不是去约会。要是敢半路耍帅，我就把你那份补给全换成辣椒粉。”
吴一处哈哈一笑，顺手把震荡雷绑在腰带上，“放心，这次我不喊‘兄弟们跟我冲’，也不在炸弹上写新年快乐。顶多写个‘快递到了，请开门’。”
虞媚儿没忍住也笑了下，随即又敛起表情，“听着，我会在东南角高塔设伏。一旦你进入管道，我就释放低频干扰，压制他们的魔眼扫描频率。持续时间只有四分钟，你要在这期间找到入口、定位能源舱、布置炸药。”
“四分钟够了。”吴一处点头，“炸药我用的是慢燃引信，十秒启动，给我留足撤离时间。”
“但如果你超过五分钟还没信号，我就默认你失联，立刻引爆备用雷区，制造大火吸引守卫，然后强行突入接应。”
“不行。”吴一处立刻反对，“你不能进来。里面全是连锁陷阱，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那你就必须准时出来。”她直视着他，“我说过四分钟，就是四分钟。超时一秒，我就往里冲。你拦不住我。”
两人对视片刻，吴一处最终叹了口气，“行吧，你要来也行，记得带上我藏在空间第三格里的那瓶紫色药剂——那是抗精神污染的，对付那个控制系法师有用。”
“早收好了。”虞媚儿拍了拍背包，“还有你的战斧备用头，我也带着。万一你炸完脱力，好歹能抡两下。”
吴一处咧嘴一笑，“还是你懂我。”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和肩膀，确认所有装备都在最佳状态。然后走到墙边，关闭系统投影，房间里顿时暗了一半。
“还差一件事。”他说。
“什么？”
“联络方式。”他掏出一枚铜币大小的通讯器，“老式的，不联网，只能点对点传输简码。你捏碎它，我就知道你遇险了。反过来也一样。”
虞媚儿接过，看了看，放进袖口内袋，“要是我没捏，但你迟迟没动静呢？”
“那就说明我正在逃命，或者已经炸完了躺在地上笑。”他耸肩，“反正你不许提前冲进来。”
“我答应你。”她看着他，“但你也答应我，别逞强。能撤就撤，别非等到最后一秒。”
“成交。”
吴一处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批炸药装进空间。他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沉甸甸地落进储物格，像是一块块压在心上的石头，但也让他更踏实。
他知道这一趟不容易。
对方升级了守卫，加了魔眼，布了陷阱，甚至可能已经在等他们自投罗网。
可他也变了。
不再是那个只会莽撞冲锋的新手。
他有空间，有系统，有能在死局里翻盘的底牌。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了眼系统倒计时，“两点五十五分。我们还有五分钟出发。”
虞媚儿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斗篷披好，法杖握紧，药剂袋扣牢。
“我有个问题。”她忽然问。
“你说。”
“如果这次炸完，他们立刻反扑，调集更多人手围剿我们呢？”
吴一处笑了笑，从空间里摸出一个小圆筒，放在桌上。
“那就让他们追。”
他轻轻拍了拍那枚静音型震荡雷。
“我一直觉得，逃跑的时候，总得给人家留点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