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啥不行的?在老家时,一条街上的姑娘媳妇都跟她要样子:帽样子、鞋样子、花样子。她哪样都能拿的出手。
小媳妇高兴得不行,把颜婆婆天上云彩一顿夸,两人约好,次日男人下班从这里路过时帮忙捎带。
韩湘听了树上侦察员的报告,等婆婆回来后,问她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她说屋里闷得慌,楼下转转,和人说说话。
韩湘提醒说,这里和老家不一样,老家祖祖辈辈是邻居,相互间都知道对方的底,这里不是,你又人生地不熟,别什么话都说,也别什么话都信,当心别人骗你利用你。
颜婆婆不高兴,觉得这个儿媳妇未免太冷情,想说她几句,又有些不敢,回屋用安安的作业本专心描花样子去了。
次日傍晚,颜婆婆拿着描好的花样子,准时等在了路口。
那个男人却是迟到了二十分钟才出现,风风火火、满头大汗地蹬自行车。
颜婆婆招手叫,他顾不得停,挥着胳膊喊:大妈,明天,有事明天再说,明早七点半,我上班从这儿过——
完了收回手放到车把上,向前倾了头,屁股离开车座子,使劲猛蹬,衣裳成了风帆。
颜婆婆看懂了,人家这是在忙工作,叹一句辛苦,拿着花样子回家。
戏唱到这儿,侦察员和韩湘一时都没搞明白对方的意图—— 跟踪被识破了,还是欲擒故纵?
等到晚上临睡前,颜仲舜说,明天研究所会派车来接他,可以晚出门半小时,韩湘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晚出门半小时,那就是七点半啊。
那个人和颜婆婆约的也是七点半,莫非他要在那个时候搞事情?
可他又是如何知道颜仲舜那个时间出门的?
开窗呼叫树上的侦察员,侦察员问颜仲舜,明早研究所为什么派车接他。
颜仲舜说明天去机械厂交接设计材料,临下班时才接到的通知,保密,只有个别人知道。
个别人才知道的事,对方怎么知道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研究所里还有他们的人。
看来没直接阻止颜婆婆和那人接触是对的。
一动不如一静,一众人打起精神等。
颜婆婆是个守时的人,次日早,没等送儿子出门上班,就提前几分钟下了楼。
巧了,那个人也提前几分钟到。
颜婆婆给他花样子,他给了颜婆婆一纸包炒栗子,说是他媳妇专门让他带的,自己用砂子炒的,头一回炒,有点糊,也不知道要先开个口,不好剥,别嫌弃,拿回家给小孩子尝尝。
相互感谢了,没多耽搁,各走各的。
颜婆婆拿着炒栗子回家,楼梯口遇上正准备去上班的颜仲舜,疼儿子嘛,非要捏几颗栗子给他,颜仲舜不要,颜婆婆就塞进了他提包。
“栗子有毒?”菁莪问。
“不是栗子有毒,是栗子壳有毒,壳里面装的还是黑火药!
正好那辆车刚加满油,油库保管员把一副沾油的手套落在了车上,一车汽油味。
你大哥说,得亏侦察员反应快,接过栗子一闻,当场就扔了出去,梆梆梆几声,比大炮仗还响!”老太太拍着腿说,恨得牙根痒。
菁莪和秦母对视,都打了个寒战:
黑火药在松散状态下只会缓慢燃烧,但在密封状态下,撞击即会爆炸。
破车、破路,颠簸起来,要引发爆炸不要太简单。
即使不撞击,栗子壳上沾有火药粉末,相互摩擦生热也会迅速反应,进而引发燃烧,以致爆炸。
再加上挥发出的汽油,黑火药爆炸会引发车辆燃烧,还有一满缸的油,搞不好油箱也会爆炸。
结局肯定是车毁人亡,如果资料也在车上,那资料也跟着被烧毁。
秦母说:“他这是算准了时间,也算准了安安奶奶会把栗子给小颜。”
“哪个当妈的不疼孩子?”老太太叹口气说。
“不给也同样会成事,不开口的栗子,小孩要剥开会用牙咬,大人要剥开会用手捏,或着用刀切、刀拍,用牙咬会中毒,用手捏用刀拍会引发爆炸。
姐姐家厨房里,除了有煤炉,还有个煤油炉,煤油里面掺杂有汽油,有挥发性,也可能会引发火灾或爆炸。”说到这里,菁莪觉着牙齿都在打颤。
太狠了。
“得亏你几个及早发现了,要不非得惹出大祸不可。”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你们猜那个人怎么样了?”
“死了?”
“可不就是死了!把栗子给了安安奶奶,一转身,侦察员就把他逮了,谁知道装到车上没跑多远就死了。
拉到医院一查,说是提前吃了药了!还不是一次性吃死的,是吃好几天了,最后一次加大药量,算准了时间让他死。”
果然如小昭所猜,是死前一搏。
老太太接着说:“还记得那个偷换孩子、想栽赃你的女人不?”
菁莪点头,“记得。”
“她说她是听人讲了个换孩子的故事,跟着故事学的。侦察员拿照片叫她看,一认,就是那个人讲的故事!
故事讲得特别仔细,连怎么把孩子偷出来,到哪里换包被,换好后怎么处理、怎么逃跑,都讲了!
她要孙子心切,一听还有这招数,接着去了病房,叨叨叨个没完,想着把人搅扰的前半夜睡不成,后半夜困得睡死过去,她好趁机换孩子。
结果那个病房的几对爹妈都警觉,她没得手,就又换了一间病房。
一开始也没机会,后来一个孩子爸爸出门不小心和人碰了一下,吵起来了,孩子妈妈出去劝架,病房里的也出去瞧热闹,她趁机会把孩子抱出去了,到楼梯底下给孩子换了包被,出来正好碰见你,就把她家小孙女丢给你了。”
菁莪哼笑,“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那个婴儿的爸妈正好出去了,她正好把孩子丢给我了,都是有人专门给她创造好的条件吧?”
“还用说吗?肯定是!说不好开始还想把你姐姐的孩子抱走呢!
你大哥说,事情闹起来的时候,那个人肯定就在旁边看着,要不是你机灵、要不是冬子接着就把孩子找回来了,他可能就把你当成拐子给带走了,哪怕只单独带走几分钟,他们都可能对你下手,打针、喂药,或者干别的什么事。
最后,把和那一对男女有接触的人,全排查了一遍,抓了好几个,其中有一个就是你姐夫研究所里那个管油库的。
他们所的司机,一接到重要任务就会提前擦车、检查车、加油,他试探几次、套几句话,就抓住规律了。”
菁莪没想到那玩意儿会有这么高的密度,研究所都能渗透进去,钻营多少年了这是?
“姐姐是不是吓坏了?”
“吓坏了?不光吓坏了,还气坏了!
安安奶奶知道这事后,先是哭,怨自己不长眼差点害死儿孙。
后来发现大伙儿都知道这事,就她被蒙在鼓里,就怨你姐和你姐夫瞒着她。
说利用她抓坏蛋还不告诉她,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你姐那脾气你知道,说了她几句,她生气了,包袱一裹要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