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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的日头暖洋洋的,四乡共仓的门敞着,谷堆在光里泛着金。周丫刚把最后一袋新谷倒进去,就听见梁上“窸窣”响——银蛇和金蛇正用尾巴卷着谷穗,往仓角的竹匾里送,匾里的谷粒已经堆成小尖,蓝紫相间的,像把星子撒在了布上。

“它们在选种呢!”青禾抱着个陶瓮走进来,瓮里是四乡送来的谷种,每粒都沾着点家乡的土,“李木匠说这匾得让双蛇先‘挑挑’,明年的种才够好。”

周丫往匾里撒了把蛇蜕灰,银蛇立刻往灰里钻了钻,金蛇跟着搅了搅,谷粒顺着漩涡转了圈,秕谷全被甩到了边上。“比筛子还管用。”她笑着捡起粒饱满的谷,发现壳上的珠光比往常亮,像吸足了秋阳的暖。

赵铁柱扛着块木板来,要在仓壁上钉新的谷仓谱:“四乡的人都来了,”他往板上刻着蛇纹,“说要把今年的收成记全了,让后代知道咱四乡合仓的第一年,收了多少谷。”

梅大夫背着药箱站在谷堆旁,药箱上的铜铃被风撞得轻响:“你看这谷堆的气,”他往谷上撒了把药粉,“蓝紫雾缠在一块儿,是四乡的谷气和了心,太奶奶当年盼的就是这个。”

四乡的人围着新钉的木板,手里都攥着自家的谷仓谱。张家村的老汉先开口:“俺们收了三百斤,分了五十斤给邻村,存的都在这了。”他往板上刻数字时,银蛇忽然凑过去,尾巴在数字后扫了扫,像加了个注脚。

李家集的姑娘举着个布包:“俺们的谷里混了新采的薄荷,”她往谷堆里撒了把碎叶,“梅大夫说这样存得更久,算俺们给共仓添的料。”金蛇往布包上爬,鳞片蹭过布面,留下淡淡的光痕。

周丫看着众人轮流刻字,忽然发现木板上的蛇纹活了似的,顺着刻痕往数字上爬,把四乡的收成连在了一起,像条流动的谷河。“这是说,四乡的收成本就是一串的。”她指着纹路交汇的地方,那里正好刻着个“共”字,是用四乡的谷粒拼的。

刻到最后,板上的数字加起来竟有两千斤,比四乡单算的总和多了五十斤。“奇了!”有人惊呼。周丫往多出来的谷堆看,发现底下压着个旧布包,打开一看,是太奶奶和苏老夫人的谷仓谱,谱上的最后一页写着:“四乡合,谷增丰,多出的,济贫户”。

“是老祖宗算好了!”青禾红了眼眶。银蛇忽然叼来个陶碗,金蛇往碗里吐了点谷粒,四乡的人立刻懂了——多出的五十斤,该分给村里最困难的人家。

中午在共仓前摆宴,四乡的人都带来了拿手菜:张家村的谷米糕,李家集的紫苏饼,王家屯的艾草团子,还有周家村的合心谷粥,摆了满满一桌子。

张老板提着个酒坛来,往碗里倒酒时,酒液泛着蓝紫:“这是用共仓的谷酿的,”他往酒里撒了把蛇蜕灰,“我娘说,‘共酒得混着护谷的气,喝了四乡的心才更齐’。”

喝到兴头上,王家屯的老嬷嬷忽然摸出个银锁:“这是当年苏老夫人给俺娘的,”锁上的发丝缠着谷壳,“说‘锁着情,连着谷,四乡的人终会坐到一块儿’,今儿总算应了。”

银蛇和金蛇盘在酒坛边,幼崽们则在菜盘间钻,叼起掉落的谷粒往四乡孩子的手里送。小石头和狗蛋举着饼喂蛇,蛇却往他们兜里钻,掏出两把珠光谷粒,像给孩子们的礼物。

酒过三巡,众人的话多了起来。“俺们村的井里,总漂着蓝紫光。”“俺们的蛇崽,往共仓的方向爬呢。”“俺们的合心谷,穗上都带着四乡的色。”

周丫听着听着,忽然发现众人说的,都和太奶奶谱上记的一样——“四乡的水在地下连,四乡的蛇在空中串,四乡的谷在仓里拌”。原来从一开始,合心谷就不是哪一村的,是四乡共有的根。

傍晚送四乡的人离开时,共仓里忽然亮起蓝紫光。周丫和青禾走进去,只见谷堆里冒出层细雾,雾里浮着虚影——是太奶奶和苏老夫人带着四乡的人在共仓前宴饮,桌上的菜和今天的一模一样,旁边的蛇盘在酒坛边,和银蛇金蛇的姿势分毫不差。

“是老祖宗在看咱们呢。”周丫轻声说。雾影里的太奶奶忽然转身,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雾散时,她手心多了片谷叶,叶上的纹路是四乡的水脉图,交汇处画着个小小的共仓。

“这是让咱把水脉图刻在仓壁上。”青禾展开叶纹,赵铁柱立刻找来凿子,往墙上凿。银蛇和金蛇往凿痕里吐谷粒,谷粒嵌在石缝里,竟慢慢发了芽,顺着水脉图爬,像给图加了层绿边。

梅大夫往新芽上撒了把药粉:“这叫‘脉芽’,”他指着跳动的光,“能让共仓和四乡的水脉一直连着,你太奶奶的药谱里说,‘芽不断,情不散’。”

入夜后,共仓里点起长明灯,灯芯缠着四乡的谷草,火苗泛着金红,把仓壁上的水脉图映得透亮。周丫往灯里添了点谷油,油里混着四乡的井水,火苗“腾”地窜高,光顺着水脉图往仓外爬,像条发光的河,流向四乡的方向。

“灯光照到的地方,谷都能安睡。”青禾望着窗外,远处的田埂上,光线下的合心谷像披了层银纱,穗粒在风里晃,像无数只眨动的眼睛。

赵铁柱往仓门上挂了串铜铃,铃舌是用四乡的染布做的,蓝一块紫一块:“风一吹就响,四乡的人听见,就知道共仓安着呢。”他往铃绳上缠了圈谷穗,穗粒在灯影里闪着光。

张老板提着个食盒来,里面是四乡的谷粉做的团子,每个团子上都印着蛇盘谷穗的纹:“给守仓的人当宵夜,”他往团子上撒了把糖霜,“甜到心里,才记着共仓的好。”

孩子们趴在仓门口,用谷粒在地上拼四乡的名字,小石头拼“张”,狗蛋拼“李”,旁边还拼了个大粮仓,仓顶盘着两条蛇,蛇身上缠着无数小谷穗。“这是明年的共仓!”小石头指着远处,灯光下,四乡的屋顶都泛着微光,像无数个小粮仓在回应。

周丫望着灯影里的谷堆和蛇,忽然明白,太奶奶们合仓时,哪是为了多存点谷,是盼着四乡的人能像这仓里的谷,你混着我的香,我带着你的暖,让“你的收成”“我的存粮”变成“咱们的家底”,让每盏仓灯都照着四乡的田,让每粒谷都记着,抱团的日子,才最安稳,最香甜。

夜里,周丫梦见共仓的灯光照亮了四乡的井,井里的谷种都发了芽,顺着水脉往一起长,长成棵巨大的合心谷,谷穗上坐着四乡的人,太奶奶和苏老夫人坐在最顶端,往他们手里撒谷粒,银蛇和金蛇盘在谷秆上,鳞片像缀满了星星。

第二天清晨,周丫推开共仓门,看见四乡的蛇崽正围着长明灯转,灯芯上的谷草抽出了新苗,苗尖顶着珠光谷粒,亮得像串小太阳。她笑着转身,去叫还在睡的青禾和赵铁柱:“走,给四乡的谷送新筛去,今儿要让所有的谷都知道,共仓的护谷活,才刚起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