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中,德拉科正嫌弃地用龙尾尖小心翼翼地点着地上的易拉罐,仿佛那是某种污秽的爬虫。煌则头疼地思考着如何让这位娇小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兽融入这个平凡的现代都市。
“德拉科,”煌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你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了。” 他指了指她华丽的猩红长裙和那条无法忽视的、燃烧着黑炎的龙尾,“我们需要让你看起来…嗯…普通’一点。”
“普通?”德拉科立刻竖起龙尾,熔金深红的竖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威严,“余乃所多玛之兽!罗马皇帝!余的荣光岂能掩藏?!”
“是暂时的,暂时的!”煌赶紧安抚,同时调动体内微量的魔力,在指尖凝聚出柔和的光辉,“你看,这样如何?” 光芒拂过德拉科的身体。
猩红的长裙瞬间化为一件样式简约却质地精良的深红色连身裙,长度及膝,剪裁合身,少了几分帝王的华丽,多了几分少女的精致。
更关键的是,那条覆盖着暗金鳞片的修长龙尾消失了——并非真正消失,而是被一层极其高明、近乎完美的光学魔术和空间折叠术式巧妙地隐藏了起来,只有煌能通过契约感知到它还在裙摆下慵懒地摆动。
德拉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裙子,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后,小脸上先是有些不悦,但随即又露出了新奇的表情:“唔姆…虽然朴素了点,但…还算得体。余勉强接受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兽的威严,但配上这身现代装扮,反而更像一个故作成熟的小女孩。
解决了德拉科的问题,煌正准备带着她离开小巷去寻找两仪式,巷口却传来一阵猥琐的笑骂声和推搡声。
只见几个穿着流里流气、发型夸张的不良少年,正围着一个穿着附近贵族女校(礼园女学院)水手服的少女。那少女有着一头柔顺的紫色长发,面容清丽,但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任由那些不良拉扯她的书包,甚至有人试图去摸她的脸。
“喂喂,这不是浅上家的大小姐,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晃悠很危险哦?”
“就是就是,让哥哥们‘保护’你回家吧?嘿嘿…”
“装什么清高嘛,听说你这里…感觉不到疼?”一个黄毛混混带着恶意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掐少女的手臂。
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刚要上前,身边的德拉科却比他更快。
“肮脏的虫子!竟敢在余面前亵渎淑女?!”德拉科娇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深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她甚至没动用什么力量,仅仅是那股源自兽的、对污秽与亵渎的本能厌恶所形成的威压,就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几个混混的心头。
“呜啊!”
“什…什么东西?!”
“好…好可怕的感觉!”
几个混混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脸色煞白,浑身冷汗直冒,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上,连滚带爬地尖叫着逃离了小巷,连头都不敢回。
那个紫发少女——浅上藤乃,依旧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神看着混混们逃跑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被骚扰的不是她自己。她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书包肩带,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煌出声叫住了她。藤乃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那双空洞的、缺乏焦距的紫色眼眸看向煌,没有任何询问或好奇,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煌走上前,眉头紧锁。他刚才敏锐地感知到,在混混试图触碰她时,她体内似乎有一股极其隐晦、冰冷、扭曲的力量波动了一下,但瞬间又被压制了下去。
“你…”煌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温和、带着探查性质的魔力,轻轻点向藤乃的手腕,试图感知她体内的情况,“是不是身体有什么…”
就在煌的魔力即将触及藤乃皮肤的瞬间,异变陡生。
藤乃那双空洞的紫色眼眸骤然聚焦,左眼瞬间化为一片冰冷、死寂的冰蓝色,右眼则变成了如同万花筒般旋转、散发着诡异扭曲波动的虹色漩涡——扭曲之魔眼。
一股无形的、足以扭曲空间的强大力量瞬间作用在煌伸出的手臂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煌的左臂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向内弯折,剧烈的疼痛袭来。
“放肆!!!” 煌身边的德拉科瞬间暴怒,娇小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威压,隐藏的龙尾虚影几乎要突破魔术显现,她下意识地就要将眼前这个胆敢伤害御主的人类连同整条巷子一起化为灰烬!
“德拉科,别动。” 煌强忍剧痛,同时,他空闲的右手以惊人的速度探入怀中(实际上是利用空间魔术取出),瞬间将一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平光眼镜戴在了藤乃的脸上。
那副眼镜的镜片在接触到藤乃魔眼的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橙色符文光芒——正是苍崎橙子特制的魔眼杀。
嗡——!眼镜上的符文生效!藤乃眼中那恐怖的冰蓝与虹色漩涡如同被强行关闭的阀门,瞬间褪去,恢复了空洞的紫色。那股扭曲空间的恐怖力量也骤然消失。
煌咬着牙,用魔力将自己错位的手臂强行复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看着被戴上魔眼杀后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藤乃,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视神经脊髓炎…” 煌沉声道,语气带着一丝了然和怜悯,“你感觉不到疼痛,对吗?那些混混说的…是真的。你一直在服用强效的止痛药,或者说…神经抑制剂?来压制这种疾病带来的…异常感知?” 他指的异常感知,显然不仅是痛觉缺失,更是指那失控的魔眼带来的扭曲冲动。
听到“感觉不到疼痛”和“止痛药”这几个词,藤乃那一直如同人偶般空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嘴唇无意识地抿紧,仿佛内心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被触动了。
“你…知道?”她的声音很轻。
“嗯。”煌点头,没有过多解释自己的身份。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指尖凝聚的不再是探查的魔力,而是蕴含着生命调和与根源修复力量的柔和金光——这是起始之兽(beast 0)对生命形态的深刻理解与圣子位格治愈之力的结合。
金光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注入藤乃的体内。藤乃的身体微微一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沿着她的脊髓和视神经蔓延,所过之处,那些因为病变而硬化、阻塞、坏死的神经纤维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被修复、再生、重新连接,这是超越现代医学的奇迹。
片刻之后,金光散去。藤乃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世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色彩更鲜明?
不,是感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感觉,皮肤接触到空气的微凉,衣服布料摩擦的触感,远处汽车驶过的震动…还有…
“呃…!”藤乃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右下腹,整个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绞痛而蜷缩下去,蹲在了地上,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好…好痛…!”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恐,“这…这就是…痛的感觉吗?” 十几年未曾感受过的疼痛,第一次体验竟是如此凶猛和陌生。
煌立刻明白了:“急性阑尾炎。” 长期无痛症掩盖了身体的警报,如今痛觉恢复,阑尾的炎症立刻让她感受到了剧烈的痛苦。
“忍着点。”煌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再次凝聚魔力,这一次是极其精密的切割与空间隔离术式。金光一闪而逝,精准地切除了藤乃发炎的阑尾,并用魔力暂时封闭了创口,止住了疼痛和可能的感染。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藤乃只感觉腹部一阵轻微的牵扯感,随即那要命的剧痛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奇异的空落感和微微的不适。
藤乃大口喘着气,瘫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惊魂未定。她抬头看向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感激?茫然?她分不清。这个男人…他治好了自己感觉不到疼痛的怪病,却又让自己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剧痛,然后瞬间又解除了痛苦…他到底是谁?
煌看着坐在地上的藤乃,又看了看身边虽然被阻止但依旧气鼓鼓盯着藤乃、龙尾在裙摆下不安分摆动的德拉科,无奈地叹了口气。
“浅上小姐,”煌露出一丝带着歉意的温和笑容,“你看,我们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 他指了指自己和一身现代裙装却依旧散发着非人气息的德拉科,“我的…妹妹(他瞥了一眼德拉科,后者立刻不满地瞪圆了竖瞳),有点…怕生(德拉科:哼!)。能不能…暂时去你家借住几天?就当是…报答我们帮你赶走混混和…嗯…治好你的小毛病?”
藤乃坐在地上,看着煌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个虽然穿着普通裙子但眼神异常可怕、仿佛随时会咬人的妹妹。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轻:“…好。我家…只有我和母亲住。” 算是答应了。
煌松了口气,伸手将藤乃扶了起来:“谢谢。我叫煌,这是我妹妹…德拉科。” 他刻意用了德拉科这个名字。
德拉科抱着手臂,熔金深红的竖瞳上下打量着藤乃,小鼻子哼了一声:“唔姆…既然是御…哥哥的请求,余就勉强同意去你那简陋的居所暂住了。记住,要好好招待余!” 她努力摆出皇帝的架子,但配上娇小的身形和现代裙子,显得有些滑稽。
藤乃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多问。她整理了一下水手服,正要带路。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无声地滑到巷口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中年管家严肃的脸:“藤乃小姐,家主吩咐我来接您回家。”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煌和德拉科,带着审视和警惕。
藤乃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煌,低声说:“…是我母亲派来的。” 然后对管家说:“吉野叔叔,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们…会暂时住在家里。”
管家吉野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但看到藤乃平静的表情,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明白了,小姐。请上车吧,还有…两位客人。”
德拉科看着那辆黑色的铁盒子,竖瞳里充满了嫌弃:“唔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代步工具吗?毫无美感!比余的黄金马车差远了!” 但还是被煌半拉半劝地塞进了宽敞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