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嫔只觉得周围的光线一点点暗下来,明明是白天,此刻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亵衣的女人。
那女人面容姣好,只是脸色惨白,一头乌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她的下体不断流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血蔓延到福嫔身边,吓得她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皇后……”
其他人看不到福嫔看到的东西,只看到福嫔惊恐后退,嘴里还念着皇后。
“皇后”缓缓朝福嫔飘过来,幽幽道:“福嫔,本宫死得好惨,死得好冤啊!还有本宫的那些孩儿……福嫔,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一群没穿衣服、浑身青紫的小鬼从“皇后”身后的阴影里慢慢浮现,他们抬起头,却见眼睛里根本没有眼白,却不断有血从七窍流出。
小鬼们一边爬一边哭:“死得好惨!好惨!”
福嫔生怕小鬼们抓到她,连忙往后退,可重华宫的大门早已关闭,她根本退步出去。
福嫔被技能蒙了眼,看不到宫门,还以为自己遇到鬼打墙,吓得叫声更大:“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活该!我的身份明明比你尊贵,凭什么你为妻我为妾!
陛下登基才给我封了个嫔位,还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你的饮食里加了桃仁和芭蕉,这些全都不是毒,我没有下毒!
是你自己的身子不济,却偏偏生了又生,没完没了的生,这才把自己折腾死的……对,不是我,是你!是你非得生孩子,才会把自己折腾死的!”
胡秀珍小声在太后耳边解释:“桃仁和芭蕉不是毒物,可是两者均有破淤消肿的药性。桃仁含有破淤成分,长期摄入会引发宫缩,导致胎儿不稳。芭蕉性寒,用其垫底蒸煮食物会慢慢释放药性,长期食用会损伤孕妇体质。”
楚云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明德帝,却见他怒冲冲盯着福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有错。
西施:“你别看了,狗男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也有错的。他们若是真能怜惜枕边人,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才出月子就怀孕,更不会有女人接二连三去堕胎了!”
谈允贤:“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我还是想说:女人自己保护好自己也很重要。避孕的方式不止一种,不管这一生是跟了谁,都要保护好自己。”
吕雉:“谈妹妹说得没错,把个人安危系在他人身上本就是最蠢的行为。”
南子:“这是重点吗?重点是福嫔她真的招了啊!”
众所周知,先皇后是明德帝心里的白月光,皇后生的孩子虽然没活下来,他都给排了齿序。
哪怕福嫔不承认其他罪状,只这一条,就够让皇帝赐死她了。
但今天这么大的阵仗都拉出来了,楚云裳自然要让福嫔把话都说出来。
而太傅那边在技能的作用下,吐出来的东西更多。
原来太傅从先帝时期就在打算,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搏前程。可是先帝以各种理由婉拒,还给太傅的女儿赐婚。
虽然赐婚的对象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皇亲国戚,但也算一生无忧富裕度日,要说也该满足才是。
可是太傅却不满于此,又把孙女塞给明德帝。
那时明德帝还只是个皇子,福嫔刚入府的时候,两人也恩爱了一段时间。
可是太傅的用心太过明显,在继位立后的时候又诸多阻挠,明德帝便对福嫔起了罅隙。
而福嫔则是因为明德帝的忽冷忽热,开始迁怒于后宫的女人们。即便是愉嫔、铃宝林、钝贵人和宋贵人,当初生产的时候也是颇为艰难,那都是出自福嫔的手笔。
楚云裳:“要说福嫔失宠其实是她祖父的错,人心不足而已。可她却恨上后宫的女人。”
杨玉环:“女人呐,无论宫内还是宫外,要想男人一辈子只守着自己简直痴心妄想!福嫔虽然可恨,但也怪她自己脑子糊涂,有这么多金银珠宝不去贪,却偏偏要贪皇帝那点儿微不足道的虚情假意!”
赵合德:“像我们小云云多好,恣意洒脱,只考虑自己舒不舒服,从不考虑狗皇帝喜欢哪个。”
楚云裳:“说得很好,以后不要再说了。”
看着下面失魂落魄的福嫔,和把舌头咬烂了都控制不住嘴巴的太傅,楚云裳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了。
一个是明德帝的老师,一个是给明德帝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即便是要处置,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贵妃。
头疼的事还是让太后和狗皇帝自己头疼吧。
借口身体不适,楚云裳起身便要离开,福嫔却忽然把她叫住。
“贵妃娘娘,你从入宫便得陛下盛宠,可是两年了却没能生出一男半女,你就不恨吗?”
楚云裳诧异:“本宫恨什么?”
“恨陛下没有给你个孩子啊!”
楚云裳笑了:“皇嗣又不是御花园的果子,陛下想给谁就给谁!陛下仁厚,对后宫每一位姐妹都平等地好,本宫只要和陛下恩爱下去,待到有缘之日,皇嗣自然会来。”
福嫔认真地盯着楚云裳的脸看了许久,见她没有半分嫉妒和勉强,才苦笑道:“你果然不在乎陛下。”
虽然是事实,但楚云裳绝对不能承认。
她正色道:“本宫自然在乎陛下!陛下是本宫的天,也是后宫所有女子的天,更是天下人的天,谁会不在乎自己的天?”
“可你居然能把陛下推给别人,眼睁睁看着陛下去临幸其他女子,还为他的女人们接生!——楚云裳,你根本不爱陛下!有哪个女子会把心爱的男人推给旁人!”
楚云裳深深地看了一眼福嫔,那一眼仿佛能够穿透福嫔的内心。
福嫔抬起头跟她对视,眼神里满含讥诮。
楚云裳本不想理会福嫔,但注意到太后和明德帝都在注视着自己时,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楚云裳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陛下宠幸其他姐妹,本宫也会吃醋。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本宫也是女子,也有七情六欲。”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本宫也深知,后宫女子的首要责任是服侍好陛下,为皇室开枝散叶,而不是来缠着陛下儿女情长。陛下不是本宫一个人的,他是天下之主,他的心思不能只放在后宫的风花雪月上。”
楚云裳的目光再次落在福嫔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福嫔,你的可怜之处就在于,你把自己放在了错误的位置,更是把陛下只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
她的声音略微加重了一些,“若陛下只是寻常人家的家主,你或许可以要求他跟你花前月下,共度良宵。可陛下是天子,他要统管天下,他若把心思都放在儿女私情之上,如何能治理好国家,如何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呵,呵呵!”
福嫔嘲讽的笑声回荡在重华宫里:“是啊,你从没有失宠过,陛下就算晚上不去永寿宫,白日里也依然要去看你,你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独守空房的女人过得有多凄苦!”
嫔妃们原本对福嫔多有怨怼,可听福嫔这么一说,又有人开始共情。
“楚云裳,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楚云裳诚实回答:“我只试过从天黑被折腾到天亮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