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的车轴在晨光里泛着新漆的光泽,顾柏舟蹲在院角,正用布条缠紧最后一道接缝。我站在门边,手里攥着那张刚画好的收益对比图,纸角已被指尖磨出毛边。
“今天召集大家,不只是为了种地。”我在指挥棚前站定,林婶、李木和另外三户人家的主事人已围坐在粗木长凳上,目光落在桌上的陶罐——里面装着昨夜泡开的一等灵泉稻米,晶莹如珠。
林婶掀开盖子闻了闻,眉头一跳:“这味儿……比我家过年蒸的还香。”
“不是米好,是土养得好。”我将图纸摊开,“三十亩改良田,若五户合种,每户出六亩,统一种植、统一管理、统一交货。李商人那边已答应,只要品质一致,每石收购价再加五文。”
李木立刻摇头:“统一种?你家有系统,我们可没那本事。万一谁家田里出了岔子,全队都砸招牌。”
“技术我来兜底。”我指向棚外的试验田标记桩,“每块地按系统提示施菌剂,每日巡护记录上传,偏差超三成的,由我补足损失。”
“那收成怎么分?”另一户问。
“保底加分成。”我早算过,“每石基础价归农户,超出市价的部分,三成归运营统筹,用于保鲜药剂、运输损耗和应急补种。粗略测算,每户净利比单干多两成。”
林婶盯着图纸,忽然问:“这图……能刻成木版,发给每家一份不?”
我一怔,随即点头:“可以。回头我让顾柏舟找匠人,把流程刻成板子,挂在家门口。”
她这才松了口气:“白纸黑字,大家心里才踏实。”
正说着,李商人背着布袋从村道走来,脚步比往日沉稳。他没进棚,只朝我招了招手。
院中石凳上,他坐下便道:“云娘子,你提的‘订单前置’,我琢磨了一夜。”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三枚银角子,“三成定金,锁你首批百斤灵泉稻。若米到镇上,厨房尝了点头,后续五成预付,利润共享也照办。”
我接过银角子,沉甸甸的。“采收前三日,系统会出预测表,精确到哪块田哪一行成熟。你派人来验,或我送。”
“不必验。”他摆手,“我信你顾大哥那一车米的成色。但规矩得立。”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牌,放在石桌上,“持此牌者,可直入李记后仓,免验货。第一车,就用它。”
我拿起铜牌,背面刻着“信行”二字,边缘磨得光滑,显然常带在身上。
“牌子只有一枚。”他说,“谁送,谁拿。”
棚内会议散后,我回到书房,将五户人家的姓名一一写在纸上,附上田亩数与劳动力情况。系统手环贴在纸旁,我轻点启动录入。
界面一闪,弹出提示:“协作模式未激活。请提交合作意向证明。”
我立刻铺开昨夜与李商人草签的纸条——几行手写字,约定首批百斤灵泉稻,保底收购,定金已付。我将纸条平放在手环扫描区。
三息之后,手环震动。
【特殊任务系统更新】
【任务名称】:联合运营·初试
【任务目标】:整合五户农户,完成首单联合交付
【任务奖励】:初级协同管理模块 + 200能量值
【附加提示】:检测到外部信号波动增强,建议优先勘察东南方向。
我盯着最后一行字,指尖微颤。信号源仍在活动,而系统竟将它与协作任务关联。是巧合,还是某种深层协议正在启动?
夜风从窗缝钻入,吹动桌上的地图。我伸手压住东南角那片废弃屯田区,笔尖悬在“待探”二字上方,迟迟未落。
顾柏舟推门进来,肩上还沾着牛棚的草屑。他看了眼桌上的铜牌,又看我。
“五户人,地连着地,心未必连着。”他坐下,声音低,“你白天说的分成,听着公道,可人心经不起算。万一谁觉得吃亏,闹起来,伤的是邻里情分。”
“可顾大哥那一车米,不也换来了信任?”我轻声说,“你亲自送去,人家才肯免验货。现在,我要把这份信任,变成五户人的招牌。”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那牌子,打算给谁拿?”
“轮流。”我说,“第一车你送,第二车李木去,第三车林婶家出人。谁负责,谁持牌。”
他摇头:“牌是信物,不能乱传。若半道丢了,或被人仿了,后仓开了门,谁担责?”
“那就做个登记。”我立刻接道,“每次出车,记录持牌人姓名、出发时辰、预计抵达时间,系统同步存档。若有异常,追溯有据。”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开口:“你要走这一步,我不拦。可别把自个儿累垮。技术你教,账你算,连运输都管——别人种地,一家管一亩,你管五户三十亩,夜里还看地图,图啥?”
“图个名字。”我展开地图,指尖划过五户连片的田地,“以后人家说起‘云悦联合田’,知道这不是一家一户的米,是五家人一起种出来的。一口饭里,有五户人的信。”
他没再说话,起身去灶房烧水。我听见柴火噼啪响,接着是水壶的轻鸣。
顾承安不知何时爬上了书桌,小手抓着炭笔,在纸上涂画。我低头一看,是一辆歪歪扭扭的牛车,车上插着一面小旗,旗上写着“米”字。
“这是我的车。”他仰头看我,“我也送米。”
我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顾柏舟端着热水出来,放在桌上,雾气升腾,模糊了地图上的“待探”二字。
“东南那片荒地,”他忽然说,“我小时候去过。屯田渠还在,但干了。若真有东西,也该是石头瓦片,不值得你夜里惦记。”
“可信号是从那儿来的。”我低声说,“而且越来越强。”
他皱眉:“信号?”
“一种……感应。”我顿了顿,“就像你送米那一车,人家认的是你这个人。有些东西,看不见,但能感觉到。”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次日清晨,我将五户户主再次召集到指挥棚。桌上摆着五张木牌——昨夜顾柏舟连夜找村匠刻的,每张正面刻着户主姓名,背面是“联合运营·灵泉稻组”字样。
“牌不代传。”我宣布,“谁出车,谁保管。交货后,李商人验讫,在牌背盖章。每月核对,无章者不计入分成。”
林婶接过自己的牌,翻来覆去地看,忽然问:“这牌,能挂门口不?”
“当然。”我说,“挂得越高,越显眼。”
李木也点头:“我挂堂屋正中。”
我笑了:“那就从今天起,咱们的地,不叫东区田,叫‘五户联合田’。”
散会后,我回到系统界面,点击任务确认。
【任务进度:0\/5户】
【协作网络:已建立初步连接】
【能量值储备:3872 → 3872(待交付后结算)】
我调出种植周期预测表,锁定七日后为首批采收日。系统自动生成三日倒计时提醒,并在“运输”栏标注:“建议启用协同调度功能”。
正欲关闭界面,手环忽然震动。
【外部信号接收强度:+0.41%】
【方向:东南偏南3度】
【持续上升趋势确认】
我抬头望向窗外,晨光正照在顾承安画的那辆牛车上。他用泥巴捏了个小人,坐在车前,手里举着一面用草叶做的旗。
“出发啦!”他喊着,推着泥车在地上划出一道沟痕。
顾柏舟站在院门口,手里握着那枚铜牌,目光落在远处连片的田埂上。
我拿起笔,在任务日志最后添了一行字:“联合运营,不只是种地,是把信任种进土里,等着它长出新的路。”
笔尖顿住,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院外传来牛铃声,第一车肥土正送往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