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沈渊一辈子都想到这里,只为看看一路以来的风光一样,屿茉也算是摸清了自己一路上想要的东西了。
或许沈渊他想在自己的赛车生涯中,能看到更多更多的风景,然后带着千般阅历来到这里,最后选择放下一切,选择自由的待在这里,握着方向盘直到未来。
猜到这一点,屿茉打了个哈欠,双手捧起盒子,整理了一下被沁湿的衣服,朝着月亮的方向回去了。
草原和大海一样,在文学层面总是和自由,无限相关联。
没有钢铁围墙,没有规矩,没有束缚,就像米热愿意让他那十岁的弟弟喝酒一样,被规束的人的可能性,在这里被再一次扩大。
而这一次,不分老幼,那自然,也不分男女。
和解了,这一次。
这个地方,还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吹着风,晒着太阳或月亮,再听一听风的声音,就能让自己突然想通了这一点。
......茅塞顿开,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提着行囊,屿茉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将盒子放进包里。苍白斜月的照射下,草原女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月上头衔,那影子便也不知何时地......悄无踪迹。
她嘴角带着笑,想通了过去和未来后,她轻松了不少,可无奈这里的昼夜温差很大,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得赶紧回去,趁着夜还不深。
沙沙沙......
这是月亮的声音。
或是在指引路的方向,又或是为了让这女孩的夜路能走得不那么孤单,但在那一刻,声音断了————
“这么晚,跑哪去了?”
屿茉吓得一激灵,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动作,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身边,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
原本因为冰凉而刺激的神经感官被熟悉的烟草味覆盖,还没等屿茉看清是谁,她的手腕就被温热坚硬的触感包裹。接着,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把屿茉往前轻轻一牵————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总是这么没有时间观念了?昨晚喝的酒挺多的,现在你的头还疼吗?”
熟悉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屿茉慌了,她急忙地想看清是谁,想要推开这个让她受到不小惊吓的男人。可一个沉沉的拥抱,却让她的所有抵抗都变成了华美却无用的鸣奏曲......
“唔...你是.......是........”
就像此刻高悬于夜幕上空的月光一样,静谧,却带着月之潮汐。
也像男人怀里那女孩的脸色一样,单纯安静,却压抑不住沸腾的心跳。
肩上冰冷的感觉被轻松去除,还不等屿茉说出男人的名字,他的心跳也同频的传递给了女孩,也给出了那个答案。
“昼夜温差这么大,你穿得这么单薄,就不怕明天感冒吗?还是说,你知道总会有人在关键时刻突然冒出来?”
“你说呢,我的......女·朋·友。”
风过大泽,奏响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待到拥抱结束后,屿茉这才看清顾知常那张一如既往冷静中带着温柔的脸。连带着熟悉的烟草味,熟悉的体温一直萦绕在她的周围。
屿茉抬着头,不知为何的,她突然很想哭。明明在半分钟前,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他,可当他在预想之外的,突然出现在眼前,这颗心脏却第一次跳得那样迅速。
但出于本能的,屿茉下意识拉开安全距离,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握着。同时,顾知常也感知到屿茉想要再后退的趋势,反而握得越来越紧了。
“怎么,几天不见害怕我了?趁我不在,小狐狸精又勾搭了几个男孩啊?明明还给我写了那么那么张的一封信,那么浪漫,怎么一到真人了就怕生?”
“难不成,你喜欢上那个叫米热的小伙子了?”
“不是!”
甚至都还没听清楚顾知常的语气,屿茉就立刻大声地反驳,可脱口而出后,她又察觉到不对,缩回了脖子不再说什么了。
“嗯?什么不是?”
顾知常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能和茉丫头对齐,可尽管如此,茉丫头也还是不领情,鼓着脸气急败坏的转了个身。
“还以为你想脚踏两只船呢,胆子很大哦。不过敢一个人跑这么远来玩,我家茉丫头胆子也确实挺大的。只不过幸好我‘恰好’也来这里学习,刚好捡到一只迷路的小兔子呢。”
顾知常半蹲着,用在外人看来极为滑稽的姿势转到屿茉面前,嘴角恶劣的笑丝毫不做掩饰。
“不谢谢我吗?”
他压低了声音,好似故意般贴近茉丫头的耳朵吐出这句话。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淡淡的烟草香从屿茉的耳畔拂过,落在后颈,茉丫头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屿茉还是很气,脸都鼓红了。
这家伙一定看到了自己哆嗦的样子,但还是一脸泰然,光是想想就来气。
不就走夜路一个人回家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哇!多亏你及时出现!真奇怪,我明明就睡了一会就天黑了。现在也还没吃晚饭呢,谢谢你,我马上回去。”
屿茉摆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懵懂可怜样试着脱离顾知常的掌控范围,但这男人肯定是不愿意放过自己的意思。
“只是这样?写了那么长一封情书的小女朋友也太没有良心了。我们这种人可是很讲究礼尚往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步步走得更近,将屿茉吓得后退了两步,右手宛若游蛇一般的挽住了她的腰,限制住茉丫头的退路。
左手便好整以暇地牵起屿茉的右手,子曦观察其中的掌纹,指尖轻轻在女孩的掌心绕着圈,挠得屿茉心口一阵阵发痒。
“作为报答,不如告诉我,那封情书,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一周时间不见,这个死男人怎么突然这么会了?!!
而且张口就说那封信的事情,每句话都要提一次!这和被人公开自己黑历史有什么区别?!还是被当事人当面公开!
屿茉现在是又气又喜,很想发火但也很想哭。
“是我在网上随便抄的一篇笔记,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了,你不会当真得了吧?”————很想这样这样轻描淡写的耍帅一次,但顾知常的突然出现,也真的让屿茉发自心底的感动。
“我.....我.....哦对!那是我给白小野代写的信!她最近有个很喜欢的男生,说要让我帮忙代写。”
“她说...她说......她说手写情书很浪漫,嗯,就是这样。”
屿茉加重了咬字,故作无知的瞪大了眼睛,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那深沉漆黑的瞳孔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的阴冷,透过那双瞳孔,屿茉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至于顾知常,屿茉这个呆丫头根本看不出他又憋了什么坏屁,只感觉受到了穿透性的审视。
“哦,你对闺蜜竟然这么好?那可真是件好事。只是你走的太匆忙了,这封信还没送出去呢。还得是我心热,给它随身带着呢......你要再看看吗?”
说完,顾知常收回左手,从怀里取出那封很长很长的信纸,在屿茉面前晃了晃......
“保守起见我再问一次,茉丫头,你确定这是给白小野写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还带在身上啊!诶!!!不许看!还给我!!!”
顾知常可是有193的海拔,只要把手抬高,屿茉就算是跳起来都抓不到信纸的一角。但她不信邪,大声嚷嚷着在他身前一直跳,真就像个兔子一样要拿回信纸————
“你好,顾知常。”
“啊啊啊啊啊啊———你个笨猪———不许念!!!”
他刻意慢下了语速,高举着信纸,在月光的穿透下,屿茉抬头也都能看到自己亲笔写下的字迹。这种态度对她已经是一种答案了,于是这丫头开始变本加厉的踩着他的鞋,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其实还是觉得用写信的方式留给你看看会比较好啦,要是等我落地了再发消息就感觉怪怪的。”
“不要!住嘴啊啊啊啊啊啊!!!啊————”
挂在男人身上的她,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后倾,向着地面坠下......
哒。
还好这里是草原,就算是摔了个满怀也不会很疼。
“没事吧。”
屿茉红着脸,猜到了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糗,尽管很不情愿,但她还是伸出手,去搭那只左手。
只是下一刻,她只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捆住了,还被拖到顾知常的身前————
迎接她的,是他滚烫的呼吸,堵住了自己的唇。
屿茉愣了一瞬。风中摇摆的露珠却在呼啸。
渐渐地,风停了,那轮圣洁的银月,再次洒下独属于它的光辉,落满每一株青草的水珠,谱写着与银河对应的月之海。
在这满是月华的银色草原上,屿茉缓缓闭上眼睛,第一次,主动迎合了顾知常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