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后面黑得像是被谁用布蒙了上百年。楚墨的剑刚收了一半，手背上的汗毛突然炸了起来——冷，不是普通的冷，是往骨头缝里钻的那种阴气。他没往前走，只把眼睛扫了一圈。底下是个大坑一样的地方，十二根石头柱子围成一圈，上面刻的字歪歪扭扭，像虫子爬过，还一闪一闪地冒着微光，像是喘气。
脚步声砸进来的时候，他正盯着中间那块碎成几瓣的石碑。
“楚哥！”赵毅一嗓子吼进来，人跟着跳下来，落地时膝盖一弯，手撑了地。
孙逸风跟在后头，站定就闭眼吸了口气，眉头拧成疙瘩：“这地儿……不对劲。”
楚墨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喉结动了动：“刚才那关，热身。”
话没落地，空气突然塌了下去。一个影子从半空里挤出来，披着破布一样的黑袍，兜帽底下两团红光，像烧到尽头的炭。
它抬手，五指张开。
楚墨牙根一紧，脚尖蹭地往后滑出三步，剑“锵”地拔出来，横在胸前。剑气扫过地面，石板“啪”地裂开一道缝。
轰！
一股劲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碎石子蹦到脸上生疼。他肩膀一沉，硬扛住那股力道，赵毅和孙逸风也各自退开，三人站成三角，谁都没再开口。
赵毅拳头攥得咯咯响，指节发白：“这玩意儿比那畜生难缠。”
孙逸风盯着那黑影，眼皮都没眨：“它靠的是阵法，不是肉身。打不死，得拆根子。”
黑袍人没给他们算计的时间。人影一闪，锁链从黑雾里钻出，直奔楚墨脖子。
楚墨偏头，剑横着扫过去，只砍断半截。剩下的链子像蛇，扭着身子又缠上来。
“它能控黑！”楚墨嗓子发干，猛地闭眼，体内气血一震——“诸天通灵体”开了。耳边的声音忽然慢了，风的走向、石头的震颤，全都清清楚楚。
孙逸风忽然睁眼：“三处亮得最凶——胸口、左肩、右腿！那是它的命门！”
“明白。”楚墨头也不回，传音给赵毅：“你压左边，我切右边，逸风找空子捅它心口。”
赵毅吼了一声，冲上去就是两拳。拳风炸开，地面崩出蛛网裂纹。黑袍人被迫抬手挡，楚墨趁机绕到右侧，剑尖凝出一道蓝光，直刺右腿符文。
黑袍人猛地转身，掌心劈出一道黑刃。
楚墨没躲，剑尖一挑，把黑刃削散，顺势往前一送，剑尖点在符文上。
“嗤——”
符文闪了两下，暗了一截。黑袍人动作迟了半拍。
孙逸风立刻掐诀，玉简一抛，金光“啪”地打在胸口符文上。
那符文“炸”了。黑袍人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
赵毅眼睛红了，灵力往上顶，一拳轰向它心口。
楚墨剑光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剑尖撕开空气，发出尖啸——“破穹一剑”！
蓝光刺进胸口，符文一个接一个爆开。
轰隆隆！
整个祭坛抖得像要散架。黑袍人身体裂开，化成黑雾，最后只剩一句沙哑的低语：
“你们……不该……来……”
雾散了。中间那块碎石碑缓缓升起，浮出几个字：
“归墟之眼，唯心可启。”
三人对视。谁都没说话。孙逸风舔了下嘴唇：“这才第一层。”
楚墨收剑，盯着前方那扇半开的石门，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走。”
赵毅咧嘴，拳头捏得咔咔响：“走！往死里走！”
三个人迈步，影子拖在身后，消失在门缝里。
……
外面是条石头走廊，墙里嵌着暗红晶石，光像血一样糊在墙上。空气又闷又臭，像是坟里吹出来的风。
走了一百来步，眼前猛地一亮。
大殿高得看不见顶。正中间站着个东西——三丈高，黑鳞盖身，眼睛绿得发幽，牙露在外面，腿粗得像柱子，每走一步，地就颤一下。
赵毅喉咙里滚出一声：“守门的。”
孙逸风眯眼：“比上一个强。”
楚墨摇头：“硬打不行。”
“你说怎么搞？”赵毅扭头。
孙逸风忽然抬手：“它两眼中间有条缝，每次出招后会闪一下——弱点。”
“好。”楚墨点头，“你指挥。”
孙逸风语速加快：“赵毅引它动，楚墨抓破绽，我断它感知。”
赵毅二话不说，冲出去就是一拳，灵力炸开，像扔了个响雷。
怪物吼了一声，扑过来。赵毅边退边绕，把它往角落里逼。
第三次扑空，楚墨动了。
他跳起来，剑尖凝聚蓝光，直插那道裂缝！
“嗤！”
剑进去一半，怪物惨叫，身子抽得像抽筋。
孙逸风立刻掐诀，幻影叠出三道人影，绕着它转。
赵毅趁机一拳轰在它膝盖上。
轰！
怪物倒地，砸出一圈尘浪。
楚墨站着喘气，汗从太阳穴滑下来，滴在剑刃上。
他知道，这才哪到哪。
……
甬道窄得只能并肩走，墙上全是青苔和干掉的血印，有的像手拍的，有的像拖出来的。赵毅贴着墙走，嗓子压得极低：“这味儿……不对。”
楚墨没应声，手指一直搭在剑柄上。
尽头是个圆台，上面堆着几块巨石，拼成个怪模样的祭坛。每块石头上刻的符文都不一样，有的像蛇爬，有的像星星转，泛着银光，一闪一闪，像在呼吸。
孙逸风往前凑：“这就是……？”
“别碰。”楚墨伸手拦住他，闭眼，体内气息散开。几秒后，他猛地睁眼：“不是祭坛。”
“啥？”
“是封印。”孙逸风接话，“这些符文，是压东西的。”
话音刚落，祭坛“嗡”地一震。灰雾从缝里渗出来，像蛇一样在空中游。
楚墨后退三步：“动了。”
赵毅一把拽住孙逸风，三人往后撤。
可晚了。
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光越来越强，最后罩住整个祭坛。中间突然扯出一股吸力，像有只手从地底伸出来，要把人拽进去。
楚墨咬牙，双手结印，灵力往外推。可那劲太大，像山压头。
赵毅死死抓住他胳膊，脚底在地上犁出两道沟。
光炸了。
白得看不见东西。
……
光退了。他们还在原地，但四周变了。
空荡荡的石室没了。脚下是块浮在虚空里的平台，边上飘着碎石头一样的空间块，隐约能看见别的宫殿影子，像隔着水看。
赵毅喃喃：“这……是哪儿？”
孙逸风转着圈看：“被吸进祭坛里了？”
楚墨没答。他盯着平台中间那块碑。上面刻着字，看着眼熟：
【归墟之眼，心之所向，命之所系。】
赵毅念完，眉头锁死。
楚墨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脚刚落地，平台边缘的空间碎片猛地一抖，裂开几道黑缝。
“来了！”赵毅低吼，摆出架势。
黑缝深处，一双红眼，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