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压得整座苏家老宅喘不过气。
书房内,灯光冷白,映在苏悦脸上,像覆了一层霜。
她指尖轻点桌面,屏幕上那张焦黑边缘的旧照被无限放大——父亲的脸、那枚玫瑰纹袖扣、背景中几乎难以察觉的挂钟时间……还有那只腕表。
百达翡丽·天空月亮陀飞轮,全球仅三枚,编号02。
而这枚表,从未登记在苏家任何资产名录中,更未出现在家族传承记录里。
它本不该存在,却真实地戴在父亲的手腕上,在母亲遇难当日的下午三点十七分。
“十五年前,他根本不在祭典现场。”苏悦低声自语,眸光如刀,“他在见‘荆棘之手’的人。”
她调出家族祭典直播的存档画面。
镜头扫过祖宅大堂,父亲的身影出现在主位,佩戴的正是那款传承三代的经典百达翡丽。
可时间,与照片中的三点十七分完全重合。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除非……一个是假的。
“全息投影?替身?还是……更深的局?”她指尖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在血管里缓慢沸腾。
母亲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可如今线索层层剥开,每一道裂痕下都藏着令人作呕的谎言。
她立刻拨通王医生的电话。
“我要对苏父进行深度记忆唤醒。”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确定?”王医生语气凝重,“他脑波长期呈现抑制态,我怀疑他被人注射过‘诺维坦’——一种军用级记忆封锁剂,能精准抹除特定时间段的意识记忆。强行唤醒,可能引发神经崩溃。”
“那就用声频共振刺激海马体回路。”苏悦冷静地说,“频率调至4.7赫兹,叠加母亲生前常哼的摇篮曲片段。他是我父亲,哪怕只剩一丝本能,也会记得那个声音。”
王医生沉默片刻,最终点头:“明早八点,我在疗养院等你。”
翌日清晨,苏家私人疗养中心,密闭治疗室内。
苏父躺在神经干预椅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电极贴片密布太阳穴与后颈,王医生操作终端,缓缓注入低频声波。
空气中流淌着一段轻柔的旋律——那是苏悦母亲生前每晚为她哼唱的安眠曲。
起初毫无反应。
直到第三轮声频循环,苏父的手指忽然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喉间溢出沙哑的低语:“……她说……钥匙在风里……”
苏悦瞳孔骤缩。
风?
她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幼时记忆——母亲曾送她一枚铜铃,挂在闺房窗前,说“风起时,真相自会响起”。
“别交给戴灰手套的人……”苏父继续呢喃,声音颤抖,“他们……会把根脉烧成灰……程远……不能信……”
“程远”二字一出,苏悦心脏猛沉。
她迅速调取父亲十五年前的医疗档案。
母亲去世后第七天,苏父因“急性神经紊乱”入院,接受为期两周的“神经调理治疗”,主治医师:程远。
而这个名字,早已被联盟列为高危黑名单人物——美国安全局早期心理操控项目“梦渊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专精记忆篡改与人格重构。
“原来如此。”苏悦冷笑,指尖划过屏幕,“你们不仅杀了我母亲,还洗掉了我父亲的记忆,甚至……把假象种进他的灵魂。”
她站起身,目光如刃。
既然敌人想让她永远找不到“根脉密钥”,那她就反手布一个局——以假乱真,诱敌深入。
当天下午,苏家内部加密频道悄然流出一条消息:
【苏家‘根脉密钥’已于昨日由苏父亲手移交,现藏于祖宅地窖b区保险库,七日内将启动全球资产重置程序,涉及十七国信托基金与三十七处战略据点控制权。】
消息未公开,却精准泄露至五个可疑Ip地址——皆与“荆棘之手”外围情报网关联。
与此同时,周敏带领技术组连夜布防。
地窖深处,一座伪装成老式保险柜的装置静静伫立,内部为空。
但四周墙壁已嵌入全息投影矩阵与震动感应系统,任何触碰、任何密码输入行为,都将触发隐形录像与定位追踪。
“假密钥已就位。”周敏汇报,“一旦有人试图破解,我们能在0.3秒内锁定其生物特征与行动轨迹。”
苏悦站在地窖入口,望着那扇沉重的金属门缓缓闭合,唇角扬起一抹冷冽弧度。
“让他们来。”她轻声说,“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迫不及待,想亲手打开地狱的门。”
夜风穿廊,吹动庭院铜铃,叮咚一声,如泣如诉。
而千里之外,某个幽暗指挥室内,红光悄然亮起。
一道低沉男声响起:“目标已上钩。‘灰手套’,准备行动。”第三夜,暴雨如注。
苏家老宅的地窖深处,警报骤然撕裂寂静。
刺耳的蜂鸣声在幽闭空间内回荡,红光频闪,映得金属墙壁泛着血色冷光。
“触发了!”周敏的指尖在控制台飞速滑动,瞳孔倒映出监控画面——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墙潜行,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对安保布局了如指掌。
他避开红外感应带,绕过声波探测区,甚至精准预判了巡逻间隙的0.8秒盲区,直扑地窖b区那座伪装成古董保险柜的诱饵装置。
“这不是普通的渗透。”苏悦站在指挥室玻璃前,眸光沉冷,声音却平静得可怕,“这是受过军用级战术训练的猎杀者,目标明确,路径最优,连呼吸节奏都经过计算。”
陆寒站在她身侧,掌心已按上腰间枪柄,指节泛白。
“他不是来偷东西的,是来‘验证’的。”他低声说道,“他们在确认密钥是否真实存在。”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在保险柜前停下,手套指尖轻抚密码盘,输入一串六位数字——竟是苏母生前生日的逆序。
苏悦瞳孔微缩。
这不该有人知道。
除非……当年接触过母亲遗物的核心成员。
就在密码锁最后一声“滴”响起的刹那,陈锐率领突击小队破门而入,战术灯刺破黑暗,枪口齐指。
“不许动!”
黑衣人反应极快,猛然侧翻,一脚踹翻备用电源箱,整个地窖瞬间陷入黑暗。
枪声炸响,火花四溅,人影交错中,一道血线划过空气,随即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等应急灯重启,那人已从通风管道消失,只留下一滩暗红血迹,和一枚沾血的玫瑰纹纽扣,静静躺在保险柜旁。
“追!”陈锐怒吼,但苏悦抬手制止。
“不必。”她缓步上前,弯腰拾起纽扣,指尖轻捻,玫瑰纹路中央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
她眸光一凛,指甲微挑——“咔”一声轻响,纽扣底部弹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黑色芯片。
“他们送来的情报,比我们想象的更‘贴心’。”她唇角微扬,笑意却毫无温度。
回到分析室,周敏立即接入量子破译系统。
三小时后,芯片数据被成功还原。
屏幕上缓缓展开一张全球金融攻击路径图——七家核心银行节点、三十七个离岸账户跳转路径、十六个暗网操控中继站,构成一张精密如蛛网的“根脉计划”执行蓝图。
攻击将在七日内分阶段启动,首波便要冻结苏氏海外83%的流动资金,切断供应链命脉。
苏悦凝视地图良久,指尖轻轻划过第一条攻击链的起点——瑞士信贷苏黎世分行。
“他们以为我们在防守。”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千钧之力。
陆寒站在她身后,目光沉沉落在她肩头。
他看见她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出鞘未尽的刀。
“其实我们在等待。”她转过身,眼底燃着冷火,“等他们自己把脖子送到刀口上。”
窗外,雨势未歇。
而千里之外,一座无窗密室中,黑袍男子将那枚空置的玫瑰纽扣放入金属托盘,缓缓按下通讯键。
低沉嗓音在寂静中响起:“她上钩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敲桌面,仿佛在抚摸某种期待已久的猎物。
“让她找到‘钥匙’——然后,让她亲手打开地狱之门。”
与此同时,苏悦已将芯片交至周敏手中,声音冷静如冰:“做深度解析,我要知道这枚芯片在上传数据前,是否还向其他节点发送过加密脉冲。”
周敏点头,正欲操作,忽然眉头一皱:“统帅……这芯片的底层协议……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