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族祠堂的莲池一夜之间开得格外繁盛,原本只在夏季绽放的金线莲,竟在初秋时节层层叠叠铺满水面,花瓣上的露珠映着晨光,泛着细碎的金光。解九晨起打扫祠堂时,发现池底的淤泥里隐约有黑影晃动,伸手捞起一把,淤泥中裹着细小的玉屑,纹路与定星玉上的星纹隐隐相合。
“生脉在示警。”解九捏碎玉屑,指尖传来熟悉的地脉震动——与天枢眼镇压星煞时的频率不同,这次的震动更轻柔,却带着股不安的气息。他俯身看向莲池,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涟漪里浮出半张人脸,眉眼与解家祖辈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嘴唇微动,似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声音。
陈念带着陈望来祠堂上香时,守墓令的银链突然往莲池方向扯动,银蝶群在池面上空盘旋,翅膀抖落的银粉落在水面,竟凝成个小小的蝶形漩涡,漩涡深处透出淡淡的绿光。“是生脉的气在往外溢,”陈念蹲下身,银粉漩涡里的绿光越来越亮,“守墓令说生脉气盛则莲开,气乱则莲颤,现在的情况,是生脉底下有东西在动。”
陈望的掌心蝶形印记突然发烫,他指着莲池中央的并蒂莲:“爹爹,那朵花在哭!”众人看去,并蒂莲的花瓣正往下滴水,水珠落在水面,激起的涟漪竟组成半幅星图,图上的“天权星”位置被一团黑雾笼罩,与之前帛书上的标记完全重合。
尹霜赶来时,青铜符牌在莲池边剧烈震动,牌面映出池底的景象:莲根缠绕着一条青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颗拳头大的果子,果子泛着黑煞,正往生脉深处钻——那是“煞果”,由煞心残留的邪气与生脉灵气交织而成,若让它扎根生脉,整个黑石岭的地脉都会被污染。
“是煞心的后手!”尹霜握紧符牌,“姐姐的戏谱里提过,煞心灭后会留‘煞种’,借生脉之力结成果实,待果子成熟,会生出新的煞根,比之前的更难对付!”她往符牌啐了口舌尖血,红光射向池底,藤蔓的生长速度慢了半分,果子的黑煞却更浓了。
解九用洛阳铲在莲池边凿开个洞口,池水顺着洞口往下渗,露出底下的生脉根须——根须已被藤蔓缠上,部分根须开始发黑,显然已被煞气侵蚀。“得把煞果挖出来,”他将陨铁剪刀插进泥土,金线莲精元顺着剪刀注入生脉,“解家莲气能暂时护住生脉,你们快找煞果的位置!”
解家小妹往池底撒金线莲种子,种子遇水即生,藤蔓顺着生脉根须生长,缠住了青绿色的煞藤:“九哥,煞藤在往祠堂底下钻!”她跟着莲藤的走向往祠堂内跑,发现祠堂合碑的基座下渗出黑煞,碑身的“同心守煞”四字正慢慢褪色,“煞果藏在碑底!”
陈念的银蝶群往碑座飞去,翅膀在石缝前发亮,石缝里的黑煞被银粉逼退:“碑底有空洞,是祖辈预留的生脉通道,现在成了煞果的藏身地!”他甩出银火链缠上碑座的莲纹凹槽,银火顺着凹槽烧向碑底,石缝里传出“滋滋”声,煞藤的枝叶开始枯萎。
尹霜的青铜符牌突然飞向碑顶,牌面的戏纹与碑上的字迹共振,红光顺着碑身流淌,“尹家戏咒,醒碑!”合碑突然“嗡嗡”作响,碑座的石缝裂开,露出底下的空洞——空洞中央,青绿色的煞藤缠着颗黑紫色的煞果,果子表面的纹路正随着生脉的震动慢慢转动,像是在吸收生脉灵气。
“就是现在!”解九跳进空洞,陨铁剪刀对准煞果的果柄,金线莲精元顺着剪尖注入,“解家莲剪,断煞果!”剪刀落下的瞬间,煞果突然发出尖啸,煞藤疯狂扭动,缠住了解九的手腕,黑煞顺着藤蔓往他体内钻。
“九哥!”解家小妹将金线莲香囊扔向解九,香囊的香气护住他的经脉,黑煞的侵入慢了半分。陈念的银火链及时缠住煞藤的根部,银火顺着藤蔓烧向煞果,“陈家蝶火,焚煞藤!”煞藤被银火点燃,发出刺鼻的焦味,果柄终于被烧断,煞果失去支撑,往空洞底部掉去。
尹霜纵身跃下空洞,青铜符牌对准坠落的煞果,红光将果子牢牢困住:“尹家符牌,镇煞果!”她将符牌按在煞果上,红光顺着果子的纹路蔓延,果子表面的黑煞被红光逼出,渐渐失去光泽,最终变成颗普通的青绿色果子,再无邪气。
合碑的震动渐渐平息,碑身的“同心守煞”四字重新亮起,空洞底部的生脉根须恢复了金色,不再发黑。解九将煞果装进檀木盒,盒里铺着金线莲绒布,能暂时压制果子的邪气:“按《镇煞秘典》记载,煞果需用三族精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埋入生脉深处,才能彻底化解。”
陈望的掌心蝶形印记不再发烫,他看着莲池里重新绽放的金线莲,露出笑容:“爹爹,花不哭了。”陈念摸了摸儿子的头,银蝶群在莲池上空飞成圈,翅膀的光芒与池面的金光交织,形成个温暖的光罩。
尹霜的青铜符牌映出祠堂外的景象:黑石岭的金线莲成片绽放,陈家的银蝶在花间飞舞,尹家戏楼的唱腔顺着风飘来,长沙城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安宁景象。她握紧符牌,知道守护之路仍未结束,但只要三族同心,无论未来有多少劫难,都能一一化解。
当夕阳落下,三族祠堂的灯火亮起,解九、陈念、尹霜将檀木盒埋入合碑底的生脉通道,碑座的石缝自动合拢,只留下碑身的三族徽记在灯火中泛着微光。祠堂外的莲池里,并蒂莲的花瓣上,露珠映出三族年轻一代的身影,也映出那些未完的守护传说,在夜色中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