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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云里突然劈下一道银白雷光,像把锋利的剑,直直砸向雷劫台中央。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山顶的石头都在颤,江逾朝站在台下,连耳朵都嗡嗡作响,指尖的淡蓝灵泉下意识地涌得更急了些。

谢砚辞站在符文中央,双手结印,淡金色的灵力在身前凝成光盾。

可雷光撞上来时,光盾瞬间裂开一道缝,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月白道袍的袖口被雷火烧得焦黑,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的灵力果然不够,连第一道雷都挡得这么吃力。

“圣子!”玄清长老在台下喊,“稳住!后续还有三道!”

谢砚辞没应声,只是抬头往江逾朝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藏着点慌。

江逾朝心里一紧,没等他多想,第二道雷光又劈了下来,比第一道更粗,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扑谢砚辞的胸口。

“我来!”江逾朝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掌心的淡蓝灵泉猛地涌出,在谢砚辞身前凝成一个光罩。

雷光撞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淡蓝色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满是灵泉的清苦香。

江逾朝咬着牙,把灵泉往光罩里灌,可雷光的力道太大,他的胳膊都在抖,后颈的灵泉印记烫得像火,疼得他额头冒冷汗。

“逾朝!别硬撑!”谢砚辞的声音带着慌乱,想伸手把他拉开,却被雷光的冲击力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江逾朝的光罩慢慢变浅,“快退开!我能挡!”

江逾朝没退。他知道谢砚辞挡不住,刚才那道雷已经耗了他大半灵力。

他咬着牙,把更多灵泉渡进光罩,直到第二道雷光彻底消散,光罩才“啵”地一声碎开。

江逾朝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擦了擦,却越擦越多。

灵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谢砚辞冲过来,蹲在他身边,冰凉的指尖想碰他的嘴角,却又缩了回去,只敢轻轻扶着他的胳膊:“我说了让你别管我!你……”

他的声音发颤,没再往下说,只是把他往自己身后拉,“剩下的我来,你待在这别动。”

江逾朝刚想点头,第三道雷光又劈了下来。

这道比前两道加起来还强,银白的光裹着黑色的雷火,直扑谢砚辞的后背。

谢砚辞刚想结印,江逾朝却突然从他身后冲出来,灵泉再次凝成光罩。

可这次,光罩刚碰到雷光就裂开一道大缝,雷火溅到江逾朝的胳膊上,他疼得闷哼一声,灵体开始变得透明,像快要融化的冰。

“别挡了!”谢砚辞疯了般想把他拽回来,却被玄清长老拦住。长老抓着他的胳膊,语气严厉:“圣子!不可因私废公!雷劫不可中断!你要是出事,清云宗怎么办?”

“放开我!”谢砚辞想挣开,可长老的力道太大,他只能看着江逾朝的光罩越来越淡,透明的胳膊几乎要看不见,“逾朝!快停手!我命令你停手!”

江逾朝没停。

他看着谢砚辞发红的眼尾,突然笑了笑,把最后一点灵泉渡进光罩。

至少,能让谢砚辞多撑一会儿。

第三道雷光终于消散,他的光罩也彻底碎了,江逾朝趴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灵体透明得能看到下面的石头。

谢砚辞终于挣开长老的手,冲过来把他抱起来。

江逾朝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道袍上的冷梅香,混着自己灵泉的清苦,心里突然有点甜。

“圣子……”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细碎的声音。

没等谢砚辞回应,第四道雷光又劈了下来。

这道雷像条银龙,裹着黑色的雾气,比前三道加起来还强,直扑谢砚辞的后脑。

谢砚辞的灵力已经耗尽,连结印的力气都没了,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想把江逾朝护在身后,可动作太急,反而把江逾朝往前推了半步。

江逾朝的灵体刚好挡在雷光前。

淡蓝色的灵泉下意识地涌出,却只凝成一个薄薄的光罩,雷光撞上来,光罩瞬间碎开,雷火裹着他的身体,疼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成光粒,像冬天的雪,一碰就化,飘在空气里,带着清苦的草药香。

“谢砚辞……”江逾朝看着站在雷光后的谢砚辞,他安然无恙,只是脸色白得像纸,眼尾红得吓人。

江逾朝突然笑了,声音破碎却轻:“圣子,灵泉之体……是不是没用了?”

谢砚辞疯了般冲过来,抱住他正在消散的身体。

灵体碰起来像雾,轻轻一抓就散,他只能虚虚地拢着,眼泪落在江逾朝的皮肤上,瞬间就蒸发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别散……逾朝,别散!”他的声音发颤,一遍遍地喊,“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挡雷,我不该骗自己……我要的不是修为,是你啊!”

江逾朝没听清最后那句。

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漫天光粒,只有一缕透明的残魂,像根细丝线,缠在谢砚辞的手腕上,轻轻晃了晃,就不动了。

像个透明的镯子,套在他的手腕上,带着点灵泉的清苦香。

谢砚辞抱着空荡荡的怀抱,站在雷光里,浑身都在抖。

玄清长老走过来,想劝他,却被他冷冷推开。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残魂,指尖轻轻碰了碰,却只碰到一片空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地上,碎成小水花。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圣子之位,不是什么大道修为,而是那个会用灵泉帮他熬药、会偷偷润他的白玉药碾、会在他咳嗽时端来安神茶的药童。

可现在,那个药童,连身体都散了,只留下一缕残魂,缠在他的手腕上,提醒他有多蠢。

山顶的风还在吹,带着雷光的余温,谢砚辞站在原地,没动。

手腕上的残魂轻轻闪了闪,像在回应他,又像在慢慢变冷。

他握紧手,指节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江逾朝找回来,哪怕……堕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