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破晓号”战舰内部尖锐地回荡，红色警示灯将指挥舱照得一片刺目。
江逾朝刚从维修舱赶来，还没来得及擦掉手上残留的油污，光脑屏幕就弹出紧急战报。
虫族主力舰队突破了联盟的外层防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指挥舰逼近。
他攥紧手里的战术板，快步走向奥古斯都的指挥位。
后者正站在巨大的舷窗前，黑色的军装衬得肩线愈发挺拔，指尖在虚拟操控屏上快速滑动，调配着战舰的防御火力。
江逾朝停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低声汇报：“上将，左翼炮台损毁30%，维修组正在加急抢修，但虫族的攻势太猛，恐怕撑不了多久。”
奥古斯都没有回头，声音依旧保持着平日的沉稳：“让维修组优先保障能源核心，只要核心不被破坏，就能撑到援军赶来。”
他顿了顿，侧过脸看了江逾朝一眼，目光扫过他沾着油污的袖口和还没完全愈合的手掌，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异样，却很快被冰冷的战事掩盖，“你也注意安全，别总往危险的地方冲。”
江逾朝心里微微一动。
这是奥古斯都第一次主动提醒他的安全，以往不管他在维修舱熬多少夜、受多少伤，对方最多只会说一句“做得好”。
他压下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暖意，用力点头：“是，上将。”
话音刚落，战舰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
江逾朝没站稳，踉跄着撞到旁边的控制台，战术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警报声变得更加急促，光脑屏幕上弹出刺眼的红色警告：“指挥舰外层装甲被突破，有虫族士兵侵入！”
奥古斯都脸色一沉，立刻拔出腰间的粒子枪：“跟我来。”
他率先朝着舱门跑去，江逾朝捡起战术板，紧随其后。
走廊里已经乱作一团，几名联盟士兵正拿着武器与一只体型庞大的虫族对抗。
那虫族有着黑色的外骨骼，六条细长的腿在金属地面上划出道道火花，最可怕的是它尾部那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毒刺，显然带着致命毒素。
“上将小心！”一名士兵突然嘶吼起来。江逾朝抬头时，正好看到那只虫族猛地调转方向，尾部的毒刺像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射向奥古斯都的后背。
奥古斯都似乎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还在专注地瞄准虫族的头部。
没有丝毫犹豫，江逾朝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
他扑到奥古斯都身后，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根毒刺。
尖锐的毒刺穿透了他的机甲，狠狠扎进右肩，一阵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进骨髓。
“逾朝！”奥古斯都猛地回头，看到江逾朝脸色惨白地靠在自己身上，右肩不断渗出暗红的血，那根带着毒素的毒刺还留在伤口里，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不是平日伪装的温和，而是一种混杂着错愕与其他情绪的复杂神色。
江逾朝咬着牙，忍着剧痛抓住奥古斯都的手臂，声音因为疼痛变得断断续续：“上将，快……撤离这里，虫族的目标是你……”
毒素开始在体内扩散，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沉，几乎要靠奥古斯都撑着才能站稳。
奥古斯都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触到他渗血的伤口时，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但这丝异样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抬手召来两名医疗兵，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把他带去医疗舱，处理伤口。”
医疗兵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过江逾朝。
江逾朝被架着转身时，正好听到奥古斯都对赶来的联盟官员说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不过是个低等人类的无用牺牲，别影响战局。他的基因数据，尽快提取出来，别浪费。”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江逾朝心底最后一丝暖意。
伤口的剧痛仿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他原来连“牺牲”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无用”的存在，唯一的价值，就是那所谓的“基因数据”。
视线彻底黑下去之前，江逾朝最后看了奥古斯都一眼。
对方已经转过身，重新投入到战事中，背影挺拔依旧，却再也没有了之前让他觉得安心的感觉，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陌生。
医疗兵将他抬上担架，快步向医疗舱走去。
走廊里的警报声还在响，虫族的嘶吼和士兵的枪声交织在一起，但江逾朝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奥古斯都那句“无用牺牲”在脑海里反复回荡，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不断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