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突然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
顾瑾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冷宫的轮廓，眼中情绪翻涌。良久，他转身，声音冷得像冰：
“告诉皇后，本宫答应了。”
宫女抬头，面色毫不意外。“殿下，听闻三殿下认识不少玄门大师，还请殿下修书一封，请人进宫相助。”
其实这几年皇后陆陆续续找了不少修道之人，可要不就是徒有虚名，没有真本事，有真本事的，因为有元清暗中帮忙，又请不来，所以皇后只能指望于顾瑾了。
顾瑾十分惊诧，眉头紧锁，“玄门中人？皇后这是何意？”
宫女微微抬眸，烛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娘娘说，三殿下身边常有异象发生，怕是有鬼魂相助。”
顾瑾瞳孔微缩，突然想起五年前，他和母妃在宫中遇刺，他原以为只是有人装神弄鬼，如今想来...
“本宫确实认识一位道长”顾瑾缓缓踱步到案前，取出一张信笺，“玄门的玉虚子道长，是我表妹的师傅。”
他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写完后，他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连同信笺一起交给宫女：“将此物交给城东醉仙楼的掌柜，他自会安排。”
宫女接过信物，悄无声息的离开。
待宫女退下，顾瑾走到窗前。月光如水，洒在重华宫的琉璃瓦上。
他望着远处冷宫的轮廓，缓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顾离，皇后。”他咬牙切齿地喃喃出声，“这次，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清晖宫内，烛火轻摇，映出一室暖意。
叶暖暖懒洋洋地倚在矮榻上，素白的裙裾垂落在地，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翻着话本，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又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顾离头也不抬，朱笔在奏折上勾画，嘴角却微微上扬。
叶暖暖翻了个身，话本“啪”地掉在地上，她也不去捡，反而歪着头看向书案后的顾离。
“殿下，这话本里说，有位书生遇到了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书生向女子求婚，女子也答应了，谁知……”
叶暖暖讲到这，故意停顿下来。
顾离手中朱笔一顿，抬眸看她“谁知怎么了？”
叶暖暖故意做成鬼脸，语气阴森森道“结果这个女子竟然是个女鬼，她那副美丽的皮囊都是画上去的，有一日被提前回家的书生发现，将书生活活吓死了。”
顾离闻言轻笑一声，朱笔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个批注：“这书生倒是愚钝，若换作是我…”
“若换作是殿下当如何？”叶暖暖眼睛一亮，赤着脚跑到书案前。
顾离放下朱笔，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叶暖暖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
“若换作是我。”他放下笔，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定要先问清楚，这画皮之下，藏着怎样一个有趣的魂灵。”
叶暖暖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眨了眨眼，随即狡黠一笑：“那殿下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就是个专吸人精气的艳鬼呢。”
“无妨，”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我阳气重，不怕被吸。”
烛影摇曳，叶暖暖被顾离圈在怀中，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顾离的衣襟，指尖却不小心触到他裸露的锁骨，顿时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
“怎么？”顾离低笑，故意又凑近几分，“方才不是还说要做艳鬼？这会儿倒怕了？”
叶暖暖别过脸去，却掩不住泛红的耳尖：“谁、谁怕了？我是怕殿下受不住。”话音未落，顾离忽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来。
他眸光幽深，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那不如看看是谁先受不住。”
叶暖暖心跳如雷，忽的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红唇几乎贴上他的：“殿下可别后悔。”
尾音消失在相贴的唇间，却又在顾离想要加深这个吻时灵巧地退开，她指尖点在他心口，笑得狡黠，“毕竟，鬼话可不能轻信呢。”
顾离眸色一暗，扣住她欲逃的腰肢，叶暖暖却突然化作一缕青烟从他怀中溜走，又在三步外重新凝形。
“殿下抓不到我~”她眨眨眼，朝顾离做了一个鬼脸。
顾离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忽然从案几抽屉取出一个锦盒：“那这个，看来阿暖也不想要了？”
盒中静静躺着一对翡翠耳坠，雕成精巧的铃兰形状，在烛光下碧色流转。
叶暖暖顿时眼睛一亮，又强自按捺住：“殿下这是...贿赂我？”
顾离缓步逼近，将耳坠在她眼前轻晃，“要不要？”
叶暖暖伸手去够，却被他举高。她气鼓鼓地瞪他，却见顾离忽然俯身，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想要，就自己来拿。”
顾离俯身的瞬间，一缕墨发从玉冠中滑落，垂在他棱角分明的颊边。
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淡淡阴影，薄唇微勾，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
叶暖暖一时怔住，目光不自觉地流连在他脸上，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峰，那双总是凌厉的凤眸此刻含着罕见的温柔笑意，眼尾微微上挑，像是工笔画中最惊艳的一笔。
烛光在他眸中跳跃，如同星河坠入深潭，让人移不开眼。
“看傻了？”顾离低笑，胸腔微微气氛，他故意又凑近几分，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脸颊，“看来阿暖对我的样貌很满意？”
叶暖暖猛地回神，羞恼地推开他：“谁、谁看你了！她别过脸去，却掩不住发烫的耳尖，“我是在看...在看耳坠！”
顾离也不拆穿，只是慢条斯理地将耳坠举到两人之间。
翡翠铃兰在烛光下流转着莹润的光泽，却不及他眼中笑意动人：“那现在，是看耳坠，还是……”
他忽然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看我？”
叶暖暖呼吸一滞，这么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甚至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张了张嘴，却忘了要说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袖，连化作青烟逃开都忘了。
顾离眸色渐深，看着她难得呆愣的模样，喉结微动。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她发烫的脸颊：“阿暖这般模样倒是比任何时候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