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沈卿皓那里吃瘪过后,湛池轩那弱小到可怜的心灵便遭到了重重一击,现在可谓是缩头乌龟,躲在家里不出门了,不是唠嗑就是刷抖音。
公司这几天的事业繁忙,湛驹鹏不得不去赶合同,连抽空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照顾徐璟霜的重任就再一次落到了湛池轩这个做“三哥”的身上。
〖湛池轩:田小北那小子现在没事了吧?你们那边行不行啊,要不要我赶过去替你们助攻一把?〗
〖云溪颜:打住哈,你这样显得我们很不行,说好的轮流去看他,就不用你特意来当电灯泡了。〗
〖祁实彦:不无道理,[点赞]〗
〖湛池轩:啧啧啧,那天那个大姐头没再出现找麻烦吧?〗
〖云溪颜:没有,应该是暂时吓退了,但我觉得可能还会再次找上小北他。〗
〖祁实彦:还是要提防着啊。〗
〖湛池轩:得,那你们专心照顾他,出什么事就找我,我现在还得在家陪弟弟。〗
说话间,徐璟霜已经来到了湛池轩的身旁,豆大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光着脚,大概是听到动静就跑了过来的。
湛池轩凌厉的扫了他一眼,用“哥哥训弟弟”的口吻道,“怎么不穿鞋?不是说了不要光脚踩地板吗?地上凉。”说罢还指了指地上亮闪闪的瓷砖地板,他还记得上次打地铺睡在地上因为惯性滚到地板上,还着凉了呢。
徐璟霜像是没听到,或者是抗议一般,他瘪着嘴,头顶上的一根银白色的呆毛立马从竖直状态垂落下来,混入到浓厚的银白毛之间。
他眨了眨眼,白乎乎的小手拽着湛池轩搭在沙发边的胳膊,上面还贴满了卡通小贴纸,抓着湛池轩的胳膊摇摇晃晃的。
“三哥,出去玩!大车车!”他一字一顿的说,攥紧了湛池轩的胳膊,指节泛白。
湛池轩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你个小兔崽子,就爱贴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啊,也不嫌幼稚。”
但他还是作势的揉了揉他贴满贴纸的小手,“这种东西贴来玩一玩就行了,不要长时间粘在上面,会像种子一样嵌在上面的,知道吗?”
话里隐隐含含带着一丝严厉,印烙着几分湛驹鹏的面色。
“哼!三哥,不懂!这是,特色!”徐璟霜瞪着湛池轩,气呼呼的说着执着的话语。
“行行行,特色特色。”湛池轩无奈的道,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认命地站起身,“走走走,带你玩你的特色车去!不过……”
他看着那双贴满贴纸、仿佛移动展示板的小手,实在觉得有点扎眼,“外面人多眼杂,咱低调点。”
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副印着超大卡通人物(徐璟霜喜欢的)的手套,不由分说地给小家伙套上。
徐璟霜看到是自己喜欢的卡通图案,倒也没反抗,只是扭了扭手腕,确保手指活动不受限,便又开心起来,只要不捆住他的手妨碍他开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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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公园的午后阳光正好。徐璟霜驾驶着他那辆闪烁着炫酷蓝光的“敞篷超跑”,如同一颗移动的、拉风的彩色流星,慢悠悠地行驶在蜿蜒的小径上。这辆“豪车”果然魅力无穷,屁股后面很快就吸引了一大串“小尾巴”——小区里玩耍的孩子们好奇又兴奋地跟在后面跑,叽叽喳喳,俨然形成了一支小小的“追星”车队。
湛池轩被迫挤在狭小的副驾驶座上(虽然这车对他来说就是个大型玩具),长手长脚无处安放,姿势憋屈,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名叫小余的小姑娘,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指着副驾驶上明显“超载”的湛池轩,用奶声奶气却一针见血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太胖了!会把小车车压垮的!”
“放屁!” 湛池轩最近对“胖”这个字眼高度敏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我哪里胖了?!我这是标准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懂不懂?!” 他试图为自己正名。
然而,小余的话就像点燃了导火索。周围的小朋友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起哄围了上来,开启了童言无忌模式:
“可是你大人,就是比我们胖啊!”(客观事实暴击)
“对啊对啊!我们老师说了,小朋友要诚实,不能说谎!”(道德高地点评)
“我不喜欢诚实,我喜欢橙子!”(莫名歪楼)
“哥哥,你的头发为什么是蓝色的?你是蓝精灵吗?”(好奇宝宝灵魂发问)
“蓝精灵住蘑菇房子!哥哥你住哪里呀?”(继续歪楼)
……
一群小豆丁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又尖又亮,如同几百只小麻雀在耳边同时开大会。
湛池轩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血压飙升,眼前发黑。
他烦躁地挥挥手,对着驾驶座上还在努力控制方向(虽然歪歪扭扭)的徐璟霜低吼:“快快快!开车!加速!甩掉这群小祖宗!头都要被吵炸了!”
徐璟霜得到指令,小脚丫用力(自以为)地踩了踩油门(其实是踏板),小车“嗡”地一声,稍微提速,但方向依旧控制得不太稳,画着S形前进。
小朋友们觉得这“逃跑”游戏更有趣了,顿时爆发出一阵咯咯的欢笑声,撒开脚丫子追得更起劲了,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跟在后面。
“我靠!这么能跑?!” 湛池轩回头看着那群穷追不舍、精力旺盛的小家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体能,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啊?!”
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丧尸围城,被一群不知疲倦的“小丧尸”疯狂追击,简直可怕!
就在这混乱的追逐中,小车歪歪扭扭地驶近公园的人工湖边。
湖边的路相对狭窄一些。突然!斜刺里毫无预兆地冲出来另一辆玩具车!
那是一辆体型更大、速度更快、看起来也更“霸道”的工程车模型!
驾驶工程车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显然也是玩嗨了,完全没看路!
“小心——!” 湛池轩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喊出一声示警!
然而,一切都太快了!
只听“砰——!!!”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
那辆横冲直撞的工程车,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撞在了徐璟霜“超跑”脆弱的侧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下,徐璟霜那辆闪亮的座驾根本不堪一击,直接失去了平衡,猛地向一侧翻倒!
“啊——!”
“哇——!”
惊呼声中,湛池轩和徐璟霜如同被甩出的玩偶,直接从翻倒的车里滚了出来!
湛池轩在千钧一发之际,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了徐璟霜的头,两人重重地摔在旁边的草坪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呸!呸呸!” 湛池轩摔得七荤八素,嘴里啃了一嘴的青草和泥土,又苦又涩。
他顾不得自己,第一时间挣扎着坐起来,急切地将摔在旁边的徐璟霜拉进怀里检查,“小璟?!小璟你怎么样?!”
徐璟霜显然吓坏了,小脸煞白,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他本能地蜷缩在湛池轩怀里,但左胳膊肘传来火辣辣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抽泣起来。
湛池轩低头一看,心猛地一沉——小家伙的胳膊肘在摔倒时蹭在了草坪边缘裸露的石子上!
细嫩的皮肤被擦破了一大片,正往外渗出丝丝缕缕的鲜红血珠,在白得晃眼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呜……三哥……痛……” 徐璟霜带着浓重的哭腔,小身子因为疼痛和惊吓微微颤抖,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追赶上来的小朋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坏了,瞬间停止了嬉闹,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表达着关心:
“小霜哥哥流血了!”
“怎么办啊?”
“要叫救护车吗?”
“我妈妈是医生!”
“快把他扶起来!”
几个胆大的孩子伸出手,七手八脚地想帮忙把徐璟霜拉起来。
湛池轩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了。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他小心翼翼地把还在抽噎的徐璟霜暂时交给身边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瓜皮头”小朋友照看(“你们看好他,别碰伤口!”),然后猛地站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泥土,眼神如同喷火的怒狮,恶狠狠地瞪向那个撞翻他们的“肇事者”——那个还坐在翻倒的工程车旁、似乎也有点吓懵了的小胖墩!
“喂!!” 湛池轩几步跨过去,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指着那小胖墩吼道:
“你他妈谁家的孩子?!这么宽的路你横冲直撞?!眼睛长头顶上了?!没看到前面有车有人吗?!!”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要不是对方是个小孩,他真想揪着对方领子好好“理论”一番!
坐在那辆“肇事”工程车里的,是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他体型敦实,像个小肉墩子,最扎眼的是他那奇葩的发型——两边鬓角剃得精光,露出青白色的头皮,唯独头顶留了个桃子形状的毛茸茸一撮,后脑勺还蓄着一条细细长长、油亮亮的小辫子,活脱脱一个清朝遗少混搭嘻哈风的失败品。
这小胖子大摇大摆地坐在翻倒的工程车上,非但没半点惊慌愧疚,那张被脸上肥肉挤得只剩两条缝的小眼睛里,反而闪烁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精明和蛮横,嚣张的气焰简直要冲破天际。
他先是斜着眼,极其轻蔑地扫了一眼抱着徐璟霜的湛池轩,又看了看周围被吓住的小孩,鼻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充满挑衅意味的“哼!”
紧接着,更恶心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他腮帮子鼓动两下,然后脖子一伸,嘴巴一张——“噗!”
一团黏糊糊、还带着口水的粉红色口香糖,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啪叽”一声,不偏不倚,牢牢地粘在了湛池轩限量版球鞋洁白的鞋面上!
“我操——!!” 湛池轩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地一声彻底断了!一股邪火混合着恶心感直冲脑门!他放下徐璟霜(由旁边几个大点的孩子小心护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手如同铁钳般,一把揪住了小胖子那件印着骷髅头的紧身t恤领口,硬生生把这小肉墩从车上提溜了起来!
他双目赤红,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指着自己鞋上的污秽和徐璟霜流血的胳膊肘,咆哮道:
“小兔崽子!你他妈别以为你是个小孩老子就不敢揍你!你爹妈是死了还是瞎了?!没教过你怎么拉屎撒尿,没教过你怎么当个人是不是?!啊?!”
小胖子被揪着领子悬在半空,非但没有害怕,那双被肥肉挤压的小眼睛里反而射出更加凶狠、怨毒的光!他非但不求饶,反而像条被激怒的鬣狗,用和他体型不符的尖利声音叫嚣:
“放开我!丑八怪蓝毛!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叫我爸爸弄死你!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哎哟喂!我好怕怕哦!” 湛池轩怒极反笑,脸上肌肉都在抽搐,他故意把小胖子拎得更高,凑近那张油腻嚣张的胖脸,一字一顿地回敬,
“赶、紧、叫!老子今天就在这儿等着!我倒要开开眼,看看是什么样的歪瓜裂枣、牛鬼蛇神,能养出你这么个没进化完全的畜生玩意儿!!”
小胖子被他激得彻底疯狂,小短腿在空中乱蹬,突然!
他猛地伸出两只肉乎乎的手,指甲又长又尖,像毒蛇出洞般,狠狠地掐住了湛池轩裸露在外的小臂!
他不是胡乱抓挠,而是带着十足的恶意,长长的指甲如同锥子,深深地、死死地掐进了皮肉里,甚至还用力地拧了一下!
“嘶——啊!” 湛池轩猝不及防,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手臂上瞬间传来钻心的剧痛!他本能地用力一甩胳膊,将这小疯子甩脱出去。
低头一看,小臂上赫然留下几个深紫色的月牙形掐痕,甚至有地方已经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哈哈!活该!蓝毛怪!略略略!” 小胖子被甩得踉跄一下站稳,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加得意忘形!
他一边嚣张地朝湛池轩比着国际通用侮辱手势——中指,一边极其猥琐地前后摆动着他那肥胖的屁股,脸上是混合着恶意和洋洋得意的扭曲表情。
湛池轩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第一次在一个小孩身上,如此清晰地看到了“猥琐”这两个字的具象化!
那种毫无教养、充满恶意的姿态,恶心得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大人欺负小孩!还要不要脸了?!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尖锐刺耳、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老妇声音骤然炸响!
只见一个穿着花哨、身材干瘦、颧骨高耸的老太太,如同护崽的母鸡,不知从哪里猛地冲了出来!
她二话不说,蛮横地用肩膀狠狠撞开挡路的湛池轩(力道之大,让湛池轩都踉跄了一下),然后一把将那小胖子搂进怀里,心肝肉儿地叫着。
老太太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小胖子,嘴里念叨着:
“哎呦我的大宝孙!快让奶奶看看,伤着哪儿没有?有没有被那个蓝毛疯子打坏?” 她检查的动作夸张,仿佛湛池轩刚才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虐童。
湛池轩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看着这祖孙情深(?)的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强压着怒火,指着自己手臂上清晰的掐痕和血印,又指了指被孩子们护着、还在小声抽泣、胳膊肘一片狼藉的徐璟霜,声音冰冷得如同淬了寒冰:
“老太太,你是这熊孩子的家长吧?看清楚了!你孙子开着车横冲直撞,把我弟弟撞翻在地,胳膊都磕破流血了!还有我这条胳膊,也是拜你这宝贝孙子所赐!指甲掐进肉里,血都出来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对一个把弟弟徐璟霜当眼珠子护着的“弟控”来说,看到小家伙受伤流血,比他自己挨打还难受百倍!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那老太太一听,三角眼滴溜溜一转,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把小胖子更紧地护在身后,刻薄地扬起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
“哼!笑话!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跟我孙子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计较什么?!小孩子懂什么?!不就是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吗?能有多大事?!再说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指着湛池轩胳膊上的伤,颠倒黑白
“我孙子这么小!这么乖!这么点力气,能把你掐成这样?!我看分明是你自己弄的,想讹诈我们孤儿寡母!呸!不要脸!”
“呵……” 湛池轩简直要被这无耻的言论气笑了,他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果然,一个烂到根里的熊孩子背后,必定站着至少一个烂透了的熊家长!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他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的路灯和楼角,
“老太太,别以为你年纪大就能满嘴喷粪!这小区里,360度无死角高清摄像头到处都是!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物业,把监控录像调出来,放到小区大屏幕上,让所有邻居都看看,你家养的这个‘乖宝贝’,是怎么开车撞人、吐口香糖、掐人见血、还比着下流手势耍流氓的?!让大家评评理,看看你家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你胡说什么呢!!” 老太太被戳中要害,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明显慌乱起来,心虚地抿了抿干瘪的嘴唇。
但泼妇的本能让她立刻选择了更无赖的应对方式!
只见她眼珠子一翻,猛地一拍大腿,身体如同失去支撑般,“噗通”一声!极其熟练且精准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紧接着,那如同魔音灌耳的嚎哭声瞬间爆发: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不让人活了啊——!!欺负老人小孩啊——!!!黑心肝烂肚肠的蓝毛流氓要逼死我们祖孙俩啊——!!!救命啊——杀人啦——!!!”
那声音尖锐凄厉,穿透力极强,瞬间吸引了更多远处散步的居民。
更绝的是,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小胖子,一看奶奶“开大”了,立刻心领神会!
他也“哇”的一声,有样学样地往地上一躺,开始疯狂打滚!
一边滚一边干嚎,声音比他奶奶还大、还假,鼻涕眼泪(疑似口水)糊了一脸,胖乎乎的身体在干净的地砖上蹭来蹭去,活像一条上了岸疯狂扑腾的胖头鱼!
“奶奶——!我怕——!蓝毛要杀我——!!” 小胖子一边嚎,一边还不忘添油加醋地指控。
湛池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祖孙俩配合默契、行云流水的撒泼打滚表演。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如此不要脸、如此刷新人类下限的“行为艺术”!这演技,这默契,这无耻的程度……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和暴怒,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同样疯狂、甚至带着点兴奋的冷笑。
发疯是吧?撒泼是吧?比谁更不要脸是吧?
行!谁不会啊!
他湛池轩今天豁出去了!看谁疯得过谁!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轻蔑又充满挑衅的冷笑,冲着那正酝酿更大嚎哭声的老太婆挑了挑眉。
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湛池轩高大的身躯猛地往下一沉——“噗通!”
他也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动作之利落,气势之磅礴,甚至震得旁边的小石子都跳了一下!
“哎呀呀呀——!!!”
一声比老太婆更加凄厉、更加高亢、更加浑厚、充满了戏剧性张力的嚎哭,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
直接盖过了老太婆刚刚起调的干嚎!
“我命苦啊——!!!” 湛池轩双手拍打着地面,仰天长啸,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老而不修的玩意儿!带着她家没进化好的小畜生!撞伤我弟弟!污蔑我清白!还倒打一耙碰瓷儿讹诈!这是不给我们年轻人活路啊——!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加入战场”,直接把老太婆给整懵了!
她张着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眼珠子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孙子高两个头还多的蓝毛青年,学着她撒泼打滚!
这……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老太婆刚反应过来,正要重整旗鼓,用她几十年修炼的功力压过对方——
“啊啊啊啊——!!!” 湛池轩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第二波更加惨烈的“控诉”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
他抱着自己那条被小胖子掐出血痕的胳膊,另一只手夸张地拍打着大腿,身体后仰,几乎要躺倒在地,声音带着哭天抢地的悲怆:
“我的胳膊!我的腿!哎呦喂——疼死我了啊——!这小畜生下死手啊!指甲跟刀子似的往里抠啊!我骨头都要断了!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啊——!!!快来人评评理啊——!!”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和感染力,瞬间吸引了所有路过散步居民的注意力。
原本只是远远围观的人,此刻都忍不住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更绝的是!刚才围在徐璟霜身边、被湛池轩护着的那群“小瓜皮头”们,看到湛池轩哥哥“倒下”哀嚎,又看看地上打滚的王家祖孙,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哇——!好疼啊!”
“奶奶欺负人!坏人打哥哥!”
“我的头好晕!要摔倒了!”
“啊啊啊——我也被撞了!好痛!”
孩子们有样学样,一个个像被按了开关的小不倒翁,“噗通”、“噗通”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有的抱着脑袋,有的捂着肚子,有的蜷缩着腿,小小的身体在地上扭动着,稚嫩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连成一片,场面蔚为壮观!简直像大型碰瓷教学现场!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其中不少就是这些孩子的家长。
他们一开始也被这混乱场面吓了一跳,急忙冲进去把自己的孩子拉起来,焦急地询问情况。
“宝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妈妈,是那个胖弟弟!他开车撞了小霜哥哥,小霜哥哥胳膊都流血了!”
“他还吐口香糖到蓝毛哥哥鞋上!”
“他掐蓝毛哥哥!掐得好用力!都流血了!”
“那个老奶奶不讲理!还骂蓝毛哥哥!还躺在地上哭!”
“蓝毛哥哥被他们欺负得好惨!我们帮哥哥!”
孩子们七嘴八舌,带着委屈和愤怒,迅速将事情的原委还原。
家长们听完,再看看地上那对还在表演“祖孙情深(惨)”的王家祖孙,脸上顿时露出“原来如此”、“又是他们”的了然和深深的厌恶。
“唉,又是王家这祖孙俩!” 一个抱着孙子的老阿姨忍不住摇头叹气,对旁边的人低声道,
“这老太太,仗着自己年纪大,在小区里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一点不顺心就躺地上撒泼打滚,要死要活,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上次就因为人家遛狗离她孙子三米远,她就说狗吓着她孙子了,硬是讹了人家五百块!”
“可不是嘛!” 另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也忍不住开口,脸上满是鄙夷,
“还有她家那个小霸王!才多大点?坏心眼子一堆!吃得跟个肉球似的,一点教养没有!看见小姑娘就掀裙子,上次还偷偷摸摸躲女厕所里拿手机瞎拍,被保洁阿姨当场抓住送去物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爸妈来了,非但不教育儿子,反而骂人家姑娘穿裙子就是勾引他儿子!呸!一家子从根上就烂透了!我们平时看见他们都绕着走!”
这时,一个看起来颇为耿直、头发花白的退休老教师(孙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拨开人群,指着坐在地上抱着胳膊“哀嚎”的湛池轩,又指了指被护在孩子们中间、胳膊肘还在渗血、小脸煞白的徐璟霜,对着那老太婆严厉地说道:
“王老太太!我说句公道话!你看看!你一个大人,带着孙子出来玩,非但不管教,还纵容他闯祸!你看看把人小伙子这胳膊掐的!都见血了!再看看人家这小弟弟,胳膊磕成什么样了!你家那个混世魔王是宝贝疙瘩,人家的孩子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心头肉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要是人家父母知道了,心不得疼碎了?!”
这义正词严的话,句句在理,戳中了围观者的心声,不少人点头附和。
“放你娘的狗屁!老孙头!” 那王老太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老人),叉着腰,唾沫星子如同毒液般喷向孙老头,三角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光,
“关你什么事?!吃饱了撑的管闲事!小孩子不懂事掐两下怎么了?!能少块肉啊?!他一个大小伙子,五大三粗的,就不能体谅体谅小孩子?!我看他就是活该!”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湛池轩鼻子上,声音尖利刻薄:
“你再看看他!染一头蓝毛!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就是个小混混!跟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住一个小区,我都嫌晦气!我都怕带坏了我家根正苗红的大孙子!呸!什么东西!”
湛池轩潇洒地甩了甩他那头标志性的蓝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呵?蓝毛怎么你了?大清早亡了,老虔婆!这年头还搞发色歧视?你当你是慈禧太后呢?” 他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那撒泼的老太婆,语气陡然变得森寒,
“倒是你家那个怂包孙子,坏都坏到骨子里了!偷鸡摸狗,猥琐下流,小小年纪就烂透了根!我劝你啊,趁早去附近看守所打听打听,看哪间牢房风水好,提前给你孙子占个位置!省得他哪天作奸犯科进去了,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只能跟蟑螂耗子挤厕所!”
“你——!!!” 这番恶毒又精准的诅咒,如同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老太婆的心窝子!她气得浑身发抖,脸皮涨成了猪肝色,头顶仿佛真的冒出了青烟!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她“嗷”地一嗓子,如同被激怒的老母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老人!
她瞪着一双血红的三角眼,不管不顾地就朝湛池轩猛扑过去,干瘦如鸡爪的手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狠狠朝他脸上、身上捶打下来!嘴里还恶毒地咒骂:“小畜生!我撕烂你的嘴!!”
湛池轩早有防备,灵活地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那毫无章法的抓挠。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在老太婆冲力未消、身体前倾的瞬间,他顺势往旁边一倒——“哎呦!”
一声“痛苦”的惊呼,他整个人“虚弱”地摔倒在地,捂着胸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痛苦”的表情,仿佛遭受了致命一击!
“打人啦!大家快看啊!老太太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啦!!” 湛池轩立刻“虚弱”地控诉起来。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是她先动的手!”
“太过分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打年轻人!”
“简直无法无天!欺负人没够是吧!”
“保安!警察!快来人管管啊!”
围观人群的指责声浪瞬间高涨,如同汹涌的潮水将老太婆淹没。无数道鄙夷、愤怒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让她成了众矢之的!她刚才的撒泼打滚已经失了人心,现在又“当众行凶”(尽管没打到),更是彻底点燃了公愤!
老太婆看着周围一张张冷漠甚至厌恶的脸,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巨大的孤立感和羞愤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猛地掏出她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手指哆嗦着就要拨号,歇斯底里地尖叫:
“反了!反了天了!我要打电话给我儿子!让我儿子弄死你!让你坐牢!让你蹲大狱!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野杂种!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你这种祸害!!!”
恶毒的诅咒如同毒液般喷溅而出。但这还没完!她那怨毒的目光扫过人群,猛地定格在远处那个被刚才冲突吓到、正呆呆站在原地、小脸煞白、眼神里充满惊恐和无助的徐璟霜身上!
一股更深的恶意涌上心头!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个脆弱的身影,用最刻薄、最恶毒、最诛心的声音,发出了最残忍的诅咒:
“还有那个死白头!!” 她声音尖利,如同夜枭啼哭,“这么大的路都能撞到人!不是眼瞎是什么?!你那对招子要是不中用,趁早挖出来捐了!省得留着也是摆设!这种瞎子废物也配活在这个世上?!死娘子养的贱种!跟你旁边这个死蓝毛一样!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都该下地狱!!”
“死娘子玩意”这几个充满地域性侮辱的方言词汇,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湛池轩的耳膜,刺穿了他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湛池轩脸上那点残留的、用来表演的“痛苦”和“虚弱”,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骤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山崩地裂般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
他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如闪电!
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温润黑眸,此刻如同暴风雨前最漆黑的深渊,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阴鸷和杀意!
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戾气,让周围靠得近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口出恶言的老太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渣和血腥味:
“你、他、妈、的……有种敢不敢……再说一遍?!”
那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冰冷的杀气如有实质,瞬间锁定了那个还在叫嚣的老太婆!
老太婆被他这如同凶神恶煞般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她惊惶地连退两步,干瘪的喉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嘴唇哆嗦着,剩下那些更恶毒的咒骂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不敢再往外蹦!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终于清晰地映出了恐惧!
“三哥……呜呜……三哥……”
就在这时,徐璟霜那带着巨大恐惧和哭腔的、如同受惊小兽般的呜咽声响起。他被湛池轩那从未见过的、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恐怖样子彻底吓坏了!
小脸上泪水涟涟,他迈着发软的小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死死抱住湛池轩的一条胳膊,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小璟……回家……怕……呜呜呜……三哥怕……”
弟弟的哭声和颤抖,像一盆冰水混合着烈火,浇在湛池轩狂暴的心头。
他低头看着徐璟霜那张被泪水彻底打湿、写满惊惧的小脸,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窒息!滔天的怒火瞬间被巨大的心疼和自责取代!
“小璟不怕!三哥在!三哥在!” 他声音嘶哑,几乎是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戾气,急忙弯下腰,用那只没被抱着的手臂,无比轻柔又笨拙地去抹徐璟霜脸上滚烫的泪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对不起,吓到你了……是三哥不好……不怕不怕,坏人已经被赶跑了……”
他小心翼翼地想把徐璟霜搂进怀里安抚,但小家伙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完全回神,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把脸埋在他胳膊上,小声地抽泣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混乱、愤怒与心疼交织的时刻——
“让一让!警察!”
几声威严的喝令传来。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通道,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警官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坐在地上抱着胳膊哭的徐璟霜,湛池轩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掐痕和鞋面的污秽,以及那对被群众拦下、脸色煞白的祖孙。
“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这里有人寻衅滋事,涉嫌故意伤人和侮辱他人,” 警官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对祖孙身上,语气不容置疑,“请你们二位,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警……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啊!” 老太婆一看警察真来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她慌忙辩解,一边使劲拽起还在发懵的小胖子就想往人群外面钻,“我们没……没……”
“拦住他们!” 围观群众早就憋着一股气,立刻有人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老太婆眼见逃跑无望,情急之下,又想使出她最后的“绝招”——噗通一声就想往地上坐,故技重施撒泼打滚!
然而,这次她失算了!
她身体刚往下蹲到一半,胳膊就被旁边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察稳稳地、不容抗拒地架住了!那警察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执法者的威严:
“老人家!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拒不配合,甚至妨碍公务,那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对你进行逮捕了!”
冰冷的“逮捕”二字,如同最后的宣判,彻底击垮了老太婆的心理防线。
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像只斗败的瘟鸡,彻底蔫了下去,被警察架着胳膊往外带。
而她那个“宝贝”孙子,一看奶奶被抓,非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猛地挣脱旁边警察的手(警察也没太用力抓小孩),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老太婆身边,抡起小拳头就哐哐往他奶奶身上捶!一边捶一边哭嚎尖叫,声音里充满了迁怒和怨恨:
“都怪你!老不死的!都怪你!!让你骂人!让你惹事!!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