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道人周身黑气缭绕,整个人气息暴涨,那面黑幡插在废墟中,疯狂抽取着整座城池的生命。
“哈哈哈!叶归尘,感受这百万生灵的力量吧!”
他声如夜枭,一爪抓来,黑气化作五道利刃,撕裂空气。
叶归尘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他出现在白云道人左侧,指尖五色光华流转。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他口中轻念,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白云道人耳中。
白云道人一愣,随即狞笑。
“死到临头,还敢在本座面前念叨这些入门的玩意儿?”
“你这力量,驳杂不纯。”叶归尘不理会他的叫嚣,继续道,“以阴邪幡旗为引,强行抽取生机,是为水相。但生机本身,又属木相。水能生木,本该相辅相成。”
他再次闪身,避开一道横扫而来的黑气。
“可你贪功冒进,强行催动,导致水多木漂。力量看似庞大,实则根基已乱。”
叶归尘的身影在方圆十丈内不断闪现,每一次都恰好出现在白云道人力量运转最滞涩的节点。
“胡说八道!”
白云道人越打越心惊。
对方根本不与他硬拼,只是游走。
他感觉自己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开始变得不听使唤,如同沸腾的开水,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土能克水。”
叶归尘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他没有再躲。
他出现在白云道人正前方,面对着那张已经彻底扭曲的脸,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一抹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亮起。
“你……”
白云道人瞳孔骤缩。
他想退,却发现全身气机都被对方锁定。
那根手指,看似缓慢,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更可怕的是,那指尖的土黄色光芒,让他体内那股本就失控的水相之力,感到了天敌般的恐惧,竟开始自行收缩,想要逃离。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猛烈对冲。
“不!”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叶归尘的手指,点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噗。
一声轻响。
如同戳破一个水袋。
白云道人身上的黑气,连同那不可一世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
他整个人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栽落下去。
叶归尘伸手一捞,抓住他的后领,身形几个起落,便带着他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
城南,废弃的酒窖。
白云道人被扔在潮湿的地上,浑身瘫软如泥,只有眼珠子还能转动,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他的丹田气海,被那一指彻底摧毁了。
百年修为,一朝尽丧。
“说吧,长春谷主到底想做什么。”
叶归尘的声音在酒窖中回响。
“呵……呵呵……”白云道人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笑声,“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废了我的武功,我就会怕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傲慢。
“叶归尘,你闯了大祸!国师神通广大,他很快就会找到你。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还有官家!你冲撞仙驾,忤逆君上,整个大宋,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叶归登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缓缓抬起手,一缕极细微,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般混乱气息的灰色气流,在他指尖浮现。
这是逍遥御风的力量,是超越这个世界法则的存在。
“你……你想干什么?”
白云道人看着那缕灰色气流,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叶归尘没有回答。
他屈指一弹,那缕灰色气流,没入了白云道人的眉心。
“啊——!”
白云道人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肉体上的疼痛。
但他的识海,他的神魂,在这一刻,仿佛被扔进了一座正在崩塌的宇宙。
他看到了自己的念头正在被分解,记忆正在被搅乱,他的道心在瞬间化为齑粉。
这是一种比千刀万剐,还要可怕一万倍的折磨。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只是一瞬间,白云道人就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屎尿齐出,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蛆虫。
“求求你!把它拿出去!快把它拿出去!”
叶归尘面无表情,收回了手。
白云道人这才感觉那股恐怖的折磨感缓缓退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叶归尘的眼神,只剩下原始的恐惧。
“说。”
叶归尘只吐出一个字。
“是……是人道龙果!”
白云道人不敢有任何隐瞒,声音尖利地叫道,“国师他……他要炼制一枚人道龙果!”
“人道龙果?”叶归尘眉头一皱。
“对!”白云道人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国师他根本就看不上这凡间的皇权富贵,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辅佐官家!”
“他要……他要以这大宋鼎盛的国运龙气为熔炉!”
“以这汴京城百万生灵的血肉、精神、魂魄为药材!”
“再以……再以你身上的五行王鼎为药引!”
“炼制一枚……一枚一步登天的……人道龙果!”
酒窖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叶归尘的眼神,冷得可怕。
“一旦果成,他便可一口吞下,完成生命层次的蜕变,到时候,什么天人境,什么天地桎梏,都拦不住他!”
白云道人说到这里,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羡慕。
“那官家呢?”叶归尘的声音很平静。
“官家?”白云道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潮红,那是极度恐惧下的亢奋。
“官家早就被国师许诺的‘长生不死’给迷了心窍!”
“他……他是心甘情愿的!”
“他以为只要炼成大丹,他就能与天地同寿,成为万古第一帝!”
“这场所谓的祈天大典,根本就是一场……血祭!”
“我们……我们所有人,都是祭品!”
白云道人哭喊起来,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我也是被逼的!国师在我的神魂中下了禁制,我若不听他的,立刻就会魂飞魄散!”
“叶公子,叶大侠!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他爬过来,想要抱住叶归尘的腿。
“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我知道国师的很多秘密,我能帮你对付他!”
叶归尘静静地听完。
他看着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的白云道人。
这个刚才还自称“本座”,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
这个满手血腥,助纣为虐的恶徒。
他缓缓抬起了手掌。
“你说的对。”
白云道人一愣,脸上露出狂喜。
“你说的对,”叶归尘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你们所有人,都是祭品。”
话音落下。
他一掌拍下。
砰。
白云道人的头颅,像一个烂西瓜一样,碎裂开来。
叶归尘收回手,掌心纤尘不染。
他转身,看向皇宫的方向。
原来如此。
以国运为炉,以生灵为药。
好一个长春谷主,好一个“人道龙果”。
既然这大宋的君王,甘愿成为妖道的鹰犬,亲手将自己的子民送上祭坛。
那这君王,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