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霜捏紧拳头,眼神冰寒道:“曼陀罗?好一个乔惜云!”
叶兰若望着骤然起身要离开的沈寒霜,她提醒一句:“乔文玥刚立功回京,正是新贵正红。你这时寻乔惜云报仇,怕是会连累你父亲被御史申饬。”
沈寒霜回头回她一笑:“多谢提醒!日后你父亲回京,沈家定会全力相助。”
“多谢贵妃娘娘。”叶兰若起身恭送沈寒霜。
沈寒霜走出大殿,带上在外侯着的掌事宫女时华离开承乾宫。
方如兰在沈寒霜离开后,她起身忙走过去,在叶兰若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问:“乔惜云,真会擅调香吗?”
叶兰若望着眼前的发小,她沉思片刻问道:“方如兰,你与乔惜云也是积怨已久。这些年她之所以没有动你,不过是惧怕你祖父的余威。可如今,乔家要出一位将军了。”
“你想说什么?”方如兰蹙眉问。
叶兰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内,她同样压低声音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斩草除根?”方如兰这人平日里看着挺虎的,没想到一出口就这么狠。
叶兰若有些意外,可更多的却是欣慰:“你说得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方如兰单手托着下巴,眯眸盯着她问:“所以,乔惜云真的擅调香吗?”
叶兰若见她抖机灵,便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乔惜云身边曾有一个叫暗香的婢女,她是祖传的手艺。”
“暗香?”方如兰记得这个小丫头,好像因为一场大火毁了容,常年戴着面纱。
“乔惜云入宫前夕,暗香不见了。”叶兰若言尽于此,端茶送客。
方如兰偏不走,而是抓住她手腕逼问:“暗香擅调香,乔惜云入宫前……杀人灭口?”
叶兰若瞥一眼被茶泼湿的衣袖,又看向眼前的傻子叹气:“方如兰,这话你听不懂没关系,告诉你兄长,他会懂。”
“我哥?”方如兰更是眉头紧张,凶巴巴道:“你是不是又在说我蠢,听不懂人话?”
叶兰若头疼地放下手中盖碗,耐心向她解释:“你我被困于宫中,根本无法亲自去寻找暗香。而你兄长他在户部当值,又与户部左侍郎卢翮是同窗好友,他足可以调取出有关乔家奴仆的籍契名单,以及暗香有无离开京城的记录。”
方如兰了然点头,又忽然警惕道:“你早就盯上我哥了是不是……唔唔?!”
叶兰若捂住她的嘴,生气道:“你是害我之心不死啊?”
方如兰扒拉开她的手,瞪她道:“我是怕我被你卖了,还傻乎乎地帮你数钱。”
叶兰若又去捂她的嘴,无奈低声道:“方如兰,当日我打你一巴掌,只是不想让你掺和我和乔惜云之事。今日,我拉你下水,是因为你我孤军奋战,早晚会死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你明白吗?”
方如兰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轻轻扒开她的手问:“所以,与你一起长大的真发小,只有我一个对不对?”
叶兰若看着眼前的傻子,抬手抱住她:“如兰,一定要好好活着,咱们谁都不能输。”
“有你这狡猾的狐狸在,谁能玩过你啊?”方如兰从小到大,都没赢过叶兰若。
在她眼中,叶兰若就是她们这些同窗中脑子最好使的。
“人心隔肚皮,人心险恶。我也输过,不是一直都能赢。”叶兰若上辈子输得很惨。
“你把良心丢了,就不会输了。”方如兰觉得叶兰若会被乔惜云坑,纯属是她太赤诚,无防人之心。
“你说得对,入了宫,便不能有心。”叶兰若放开这个傻子,催促道:“赶紧回去捎信给你兄长,别在信里提起我。”
“嗯,我知道。”方如兰也不是真傻,只是聪明得不明显。
“戴好这个,遇上被人下药,将它含在嘴里。”叶兰若将她亲手做的一个香串戴在她手腕上,并叮嘱她:“做什么事都不许摘下,这是给你保命的东西。”
“哦,好。”方如兰没有被她的严肃吓到。
叶兰若推她一把,让她赶紧走。
方如兰三步一回头,在叶兰若的瞪视下,她还是拉低衣袖盖住手腕的香串,快步出门去。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惨死收场。”叶兰若近日之所以如此安静,不是因为新人入住承乾宫,她心灰意冷避着所有人。
而是因为她在回忆前世的许多事情的细节。
比如,三日后的一个晚上,方如兰大晚上非要去看流星,一去便没能回来。
等再找到方如兰时,她死得很惨,是被人先奸后杀。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乔惜云便是知情人之一。
她迫不及待弄乔惜云入冷宫,一是为救父亲,二是为保住方如兰。
可命运弄人。
她用尽心机手段,吃一次又一次的大亏,还是没能改变她与乔惜云此消彼长的命运。
“原来,你我谁想除掉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终于明白,乔惜云为何一直折磨她,一直践踏她,为的便是消磨尽她所有的气运。
然后,才能一击毙命,送她上路。
今生,她强占先机,天道轮回,也该乔惜云一步一步踏上黄泉路了。
“娘娘,薛淑女在外求见。”莫言又来禀报。
这是薛淑女第五次求见娘娘,连着五日,每日都来。
叶兰若知道薛淑女是祁傲安排的幌子,为的就是不让人怀疑她是为祁傲解毒之人。
她与薛淑女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人却屡次想见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让她进来。”叶兰若思虑再三,还是打算见这位薛淑女一面。
莫言请人入内,她在后跟上。
叶兰若只看这位薛淑女一眼,便知她此来的目的了。
薛淑女长得不是很美丽,却自有江南女子的清秀柔婉:“嫔妾,拜见兰嫔娘娘。”
“免礼,坐。”叶兰若对立规矩磋磨人没兴趣。
再说,这位薛淑女怕是来历不简单。
薛淑女起身后,走过去落座在一张绣凳上,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顾忌。
莫言眼明心亮,行礼退下。
薛淑女在大殿里只有她们二人后,她才起身又跪地叩头道:“娘娘,我姐姐死得冤枉!”
叶兰若拈着杯盖,轻轻摩擦着手中的青花瓷盖碗,淡淡道:“说说,暗香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