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
一计不成,李建成二计又生,比之前更加阴狠。
他联合了素来与李世民不睦的四弟、齐王李元吉,一同入宫面圣。
“父皇!”
李建成跪在龙榻前,满脸狠厉。
“近日边关来报,突厥颉利蠢蠢欲动,恐有南下之意!”
李元吉立刻接话,声音里透着杀机。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挂帅出征,荡平突厥!只是……突厥骑兵凶悍,儿臣麾下兵将,尚缺几员能冲锋陷阵的万人敌。”
李渊被这蝗灾闹剧搞得焦头烂额,听闻边关有事,更是心烦意乱。
“吾儿想要何人?”
李元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大声道:“儿臣请调,天策府上将尉迟恭、程知节、段志玄……请父皇下旨,命此三人随儿臣出征,定能大破突厥!”
这无异于要砍断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李渊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儿子,又想了想那个在城头生吞蝗虫,行事愈发“疯魔”的李世民,心中天平,再次倾斜。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准奏。三月内,开拔,痛击突厥。”
圣旨下达,天策府中一片死寂。
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勃然大怒,纷纷请命,要去找太子和齐王理论。
朱罡烈偷偷传讯,切莫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李世民立刻心领神会。
他一面安抚众将,一面开始联络朝中功勋老臣,以及宗室亲王如李孝恭等人,为自己周旋。
双方在朝堂之上,你来我往,不断拉扯。
春去夏来,关外的青草日渐肥美,突厥的战马也养足了膘,南下骚边的消息越来越频繁。
李元吉出征之事,再次被太子一党拉到台面上,他们催促天策府立刻交出兵权将领,不得延误。
秦王府的书房内,李世民看着墙上的堪舆图,眉心紧锁。
“别看了。”朱罡烈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鸡腿,啃得满嘴是油,“李元吉是个饵,突厥是句空话。他们的目的,是在去边关的路上,让你的大将们‘意外’死于非命。”
“我明白。”李世民声音沙哑。
“但这也是个机会。”朱罡烈将骨头吐掉,压低了声音,“破局的关键,不在战场,不在长安,而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谁?”
“权检校安州大都督,李靖。”
李世民一怔。
李靖此人,很熟悉,本身就是由他提拔起来的将领。
李药师先后平灭萧铣、辅公祏,功勋卓着,军事才能不在自己之下,如今正在迎击突厥的最前线。
可此人一向低调,与朝中各派都保持距离,怎会是破局的关键?
朱罡烈咧嘴一笑。
“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上界托塔天王李靖,在人间的应劫分身。”
“他,才是天庭在大唐这盘棋局上,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
秦王府,书房。
李世民将一枚刚刚封好的蜡丸,郑重地递向朱罡烈
“五世祖,安州之行,拜托了。”
朱罡烈头也不抬,正从食盒里捏起一只炸得金黄酥脆的蝗虫,动作娴熟地塞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咔嚓”声。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顺手将蜡丸揣进怀里,眼睛却又盯上了食盒里个头最大、品相最好的一只。
“你这后生,办事我自然放心。”
“只是这安州远在边陲,风沙大,油水少,我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啊。”
李世民嘴角微微抽搐,心中苦笑,却只能挥手,命人将一整盒新出锅的“秦王恩”打包奉上。
朱罡烈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拽上旁边仿佛入定般的陆修静。
两人身形一晃,化作两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径直射向安州方向。
李靖的将军府,戍卫森严,空气中都弥漫着铁血肃杀之气。
朱罡烈刚报上“秦王府密使”的名号,冰冷的甲士便如雕塑般挡在门前,纹丝不动。
片刻后,管家出门,隔着老远拱手,声音不阴不阳。
“将军有令,军务在身,不问朝政,不见外客。”
“呵,天王的架子,在人间也这么大?”
朱罡烈撇了撇嘴,也不恼。
他清了清嗓子,神念如针,悄无声息地刺入府邸深处。
“李天王,别来无恙?”
“天庭的脸都快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你这尊护国天神在人间的道场,眼看也要塌了,还在这擦你的破剑呢?”
“邪佛入京,君父被惑,这大唐江山若是改姓了‘佛’,你猜猜,你这‘托塔天王’四个字,在人间还值几根香火?”
府邸深处,那股擦拭宝剑的锐利气息猛地一滞。
一声压抑着怒气的冷哼,遥遥传来。
“吱呀——”
厚重的府门,缓缓洞开。
管家再次走出,态度已然恭敬了许多。
“将军有请。”
朱罡烈大摇大摆地踏入府中,立刻感受到数道锐利如刀的目光,在自己和陆修静身上反复切割。
他心中冷笑,李靖这老狐狸,看出端倪,却不敢点破。
毕竟,自己是福陵山下的钦犯,他这护国法神的分身,按律当立刻出手,斩妖除魔。
可如今这局势,天庭和李世民掰手腕,他李靖夹在中间,举报自己,除了得罪人,没有半分好处。
书房内,李靖一身常服,面容刚毅如铁。
“秦王深夜遣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他开门见山,声音如金石相击。
朱罡烈的目光却没有看他,反而落在了墙上那幅巨大的堪舆图上,反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往桌上一摊。
“天王,你看这。”
他的手指,从遥远的西域,一路划过中原,最终重重地点在了长安城的位置。
“我听闻,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张婕妤,身上总有一股异香。”
“那香,非道非俗,倒有几分西方极乐的味道。”
他头视李靖,眼睛里闪烁全是玩味。
“天王,话不用挑明。秦王若是败了,太子建成就是个提线木偶。”
“到时候,这大唐,怕是要重演南北朝旧事,佛寺遍地,僧侣如蝗,蚕食田亩,掏空国库。百姓从此只知有佛,不知有天,更不会知道,有天王您这尊护国正神。”
李靖的脸色变得难看。
朱罡烈的话,像淬毒的钢针,精准地扎在要害上。
更关键的是,李靖这一世最大的责任,就是稳定道统。
若大唐真成了弥勒佛国,他便有护持不利,养虎为患的罪责。
届时玉帝问罪,他百死莫赎!
“天王分身下界,为的是守护天庭道统。”
朱罡烈声音一沉,“如今大厦将倾,是坐视龙庭崩塌,等着回去领罪,还是当机立断,拨乱反正,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