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宁似是在睡梦中感知到他的气息,下意识往他怀里拱了拱,青丝自肩头滑落,铺在身后的软榻上。
女子的面颊被屋里的暖意熏得泛起薄红,连丰润的嘴唇都透着粉,显出几分娇憨。
“怎么这么招人疼?”萧景渊低声道,眼中荡开几丝柔软。
看了她半晌,又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她的面颊,忆起那龌龊下作的翟吉,眼眸里划过一丝狠厉之色。
她这么美好,像云端的月光,干净又纯粹,任何玷污她的人都该死。
......
沈霜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房的拔步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云锦被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桌案上的烛火安静地燃着,静谧又温馨。
沈霜宁望着帐顶,眨了眨眼,心底泛起几分疑惑。
她分明记得睡前是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怎么醒来就到了床上?难道是自己睡得迷糊,半梦半醒间走过来的?
恰好此时,慕渔进来送安胎药,打断了沈霜宁的思绪。
慕渔看沈霜宁喝下后,又给她把了脉,便端着空碗出去了。
随后,阿蘅端着精致的点心和热水进来,伺候沈霜宁吃过东西,又准备好帕子让她洗漱。
沈霜宁问阿蘅,是不是她把自己抱去床上的。
“没有呀,奴婢一直在外间呢。”
“给我按肩膀的不是你吗?”
阿蘅摇头:“许是哪个小丫鬟吧?”
沈霜宁便不再问了,她忽然想起这段时日的异样。
有孕之后,她极容易犯困,偶尔也会趴在软榻上睡着,可每每醒来,身上都盖着毯子,透风的窗户也被关好,有时候醒来还是在床上,鞋袜都被脱了去......
她一直以为是丫鬟贴心,不曾过问,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思及此,沈霜宁吩咐道:“一会儿你出去,不用伺候我沐浴。”
阿蘅虽有些疑惑,还是老实应下了。
昨夜风雪未停,外边已积了两指厚的雪,屋里燃了地龙,倒是不冷。
空气中氤氲着暖融融的水汽,沈霜宁靠在浴桶里,青丝披散,浑身都透着一层淡淡的粉。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浴桶里的温度渐渐冷却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雕花屏风上。
萧景渊看她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便取下一旁的帕子给她擦身,再将她从浴桶里抱出来。
触碰到那有些凉了的水温,萧景渊俊朗的眉头拧了拧,心说他定要给沈霜宁换一批下人。
轻柔地将放到床上后,正准备去拿叠好的里衣来给她穿,谁料衣角突然被人攥住。
“你又要躲去哪儿?”
萧景渊背对着她,身影微微一僵。
看到他的这一刻,沈霜宁终于明白为何青云他们一直没找到他,因为他一直在她身边,只是不曾光明正大的现身。
沈霜宁已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雪白的肩膀暴露在外,上面还残留着半个月前那次留下的红痕。
萧景渊看见了,眼里不可控制地浮上愧疚和心疼,唇却抿得更紧,他伸手去掰开她攥着衣袖的手指。
可沈霜宁却攥得更紧,他怕伤到她,又不敢用力,只能无奈道:“宁宁,不要这样,听话。”
沈霜宁固执道:“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躲到死吗?”
萧景渊不敢看她的眼睛,哑声道:“倘若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了什么,你就会明白我为何会这么做了。”
“我不明白!!”沈霜宁红着眼喊道,“你明明是连死都不惧的人,如今为何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萧景渊的心脏仿佛被刀子捅了个大窟窿,血淋淋的,流出的血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一把拥住她,仿佛用尽了全力,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跟我在一起,你会死的啊。”
沈霜宁心头涌起一阵涩意,嘴角微微下撇,轻声道:“死就死啊,我又不是没死过。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丢不丢人啊?”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啪嗒啪嗒落在了她颈肩,似是要将她心里都烫出几个洞来。
她听见他说:“我不能看着你死。宁宁,我要你好好活着。”
萧景渊极轻柔地吻住她的唇,却透着一股决绝之意。
尝到了一股咸意,也不知是谁的泪。
门外,慕渔和阿蘅几个人听到里头的动静,都难过不已。
慕渔看向一旁拿着麻绳和锁链的青云、青峰,低声道:“要是夫人还留不住他,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青云、青峰用力点了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时,小厮快步走了过来,似乎有急事要报。
可刚要开口,慕渔几人便“嘘”了一声,示意他闭嘴。
青峰更是把他的嘴捂住了,拖到了一边。
屋内,萧景渊替沈霜宁穿好了里衣,期间谁也没说话,怎料她突然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萧景渊是习武之人,想躲自然是能躲得掉的,但他就这样任由她的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这一掌打得极重,沈霜宁的手心都有些发麻。
萧景渊的俊脸很快浮现了指印,他却浑不在意地攥住她的手,一脸关切道:“疼不疼?”
沈霜宁不吭声。
萧景渊揉了揉她的手心,又问:“我方才看到慕渔端了汤药给你,你是不是病了?”
沈霜宁气得要死,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背对他躺下:“你滚吧,再也不要回来了,等你死了,记得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好改嫁。”
萧景渊明知她说的是气话,可还是忍不住吃味,抿唇道:“你要嫁谁?谢临还是那个裴执?”
沈霜宁回头睨了他一眼,道:“我要嫁谁与你何干?不,我不嫁了,我要找十八个俊俏郎君,让他们一起伺候我。”
萧景渊攥紧了手指:“大梁律法,唯有男子能三妻四妾。”
沈霜宁噎了一下,随即又呛了回去:“那我便去女真国,那边是合法的,我便是纳八十个小郎君,旁人也管不着!”
萧景渊沉默了好半晌,最后低低应了声“好”,还说:“宁宁高兴就好。”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俊俏郎君是吧?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
萧景渊给她掖好被子,便起身走了。
就快走到门口时,便听到沈霜宁委屈的声音传来:“你不要我,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萧景渊面色猛地一变,错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