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关外买马,凶险不易,多带些人手,遇到小股马贼的时候便有一拼之力。
这也是展飞表露忠心之举。以后展家的一举一动都在裴青禾的耳目之下。
裴青禾也有此打算,略一点头:“去关外两路商队,我给你两百人。过了这个年,你们就启程。”
展飞拱手领命。
回去后,展飞将家中男丁召集到一处,宣布向裴六姑娘投诚,并告知众人要去关外买马。
展家人反应不一,有人不愿去关外冒性命之险,少不得要嘀咕几句:“我们从范阳军那里逃了一条命,现在又要去关外搏命。”
展飞冷笑一声:“如果展家没有半点用处,六姑娘为何要开罪范阳军收容我们?”
多嘴之人一脸讪讪。
展飞冷冷说了下去:“我们家业被夺,盐矿没了,老少一百多口,加管事和家丁四百多人,要怎么过活?难道等着时家施舍养活我们?”
“我们一无所有,只剩人了,去关外买马,能搏出一条新路。也能得六姑娘重用抬举,或许有一日,我们展家会重振门庭,更胜从前。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到范阳军被裴家军打败的一天。”
众人听得心血沸腾,目中闪出光芒。展三爷第一个张口附和兄长:“大哥做得对。我们以后就为六姑娘卖命。”
“这十年里,我们暗中去关外卖盐,商路是现成的。匈奴大部落我们惹不起,就去小一些的部落换马。那些匈奴蛮子穷疯了,肯定愿意用马来换我们手中的棉布茶叶。”
“六姑娘一言九鼎,承诺给我们七成利,不会食言。就是冲着这七成利,也值得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七嘴八舌地说道:“说的是。这么一门好生意,除了我们展家,别家根本做不得。”
“我们早些启程。”
展飞和展三爷对视一眼,沉声道:“妇孺老少都留下,其余所有人都去。我们留在时家过年,过了年,我们就随六姑娘回裴家村。”
……
王家人几日前就到了时家。时砚亲自去请舅舅王郇前来商议去关外买马一事。
王郇二话不说就应了。
别说三成利,就是白送一批棉布,王家也会鼎力支持裴家军。
广宁郡里被破家灭门的大户半点不少。王家能平安无事,皆是因为裴青禾在为王家撑腰。杨将军看在裴六姑娘的颜面上,没有冲王家动手。
王家祖业都在广宁郡,不可能举家搬迁。不过,私底下,王郇悄悄将有出息的几个子侄后辈送到了时家。
王家将全部筹码都押在了裴家军,裴家军越强盛,王家越安稳。
和茶商的谈判,就没那么顺利了。
燕郡里有两家大茶商,都来时家赴宴喝喜酒。
时砚先去找来往更密切的孙家,孙家家主一脸为难:“时总管该知道我们茶叶这一行的规矩,拿货得先付七成货款。现在时总管让我拿这么多货出来入股,万一关外买马不顺当,出了差错,这一大批茶叶就白白砸在路上了。”
“这样,我给时总管一个优惠价。先付五成货款,另外五成等茶叶卖出去了再付。”
谈生意嘛,开价还价都是常事。时总管经验丰富,也不会恼。
谈来谈去,孙家主坚持要预付五成银子。
时砚说要考虑几日,转头又去寻另一个茶商。
苏家主低声叹道:“这世道,生意难做。我也不瞒你,苏家茶叶是有,不过,大半都敬献给了辽西军。”
“时总管张了口,我肯定要给时总管面子,也想和裴家军结个善缘。你要的茶叶数量太多,苏家能拿出两成货,不用付定金。”
时砚去向裴青禾回禀。
裴青禾挑眉冷笑:“孙家摆明了是没看好裴家军,不愿下注。苏家只肯供两成货,看来也是觉得辽西军很快就会打过来,我们裴家军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孙家那边就按规矩来,我们付七成货款。苏家那边不要定金,货供得少,你也收下。”
“我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没有把握。等日后裴家军打了胜仗,他们想再来投诚,就没那么容易了。”
时砚点头领命而去。
时老太爷得知此事,对时砾说道:“孙家短视,苏家的眼睛也不亮堂。这两家,你以后都远着一些。”
时砾正色应下。
……
喜宴这一日,做完月子的王梦怡终于露了面。
王梦怡身体康健,临盆生产时也很顺当,没遭什么罪。月子做完,整个人丰腴了许多,面色红润柔和。
生下来如瘦猴子一般的男婴,这一个月里被喂养得白胖了不少。时老太爷乐呵呵地抱着金孙,王郇满脸喜色地抱另一个。
裴青禾也笑眯眯地凑过去看了一回,十分大气地给了两个男婴厚实的见面礼。
王梦怡抿唇笑道:“我代两个孩子谢过六姑娘。”
裴青禾对利落能干的王梦怡十分欣赏,笑着说道:“待孩子大些,你就继续打理绣庄。”
王梦怡轻声笑道:“有四个奶娘照顾孩子,我出了月子就可以忙起来了。”
昌平县第一个挂起裴字旗,泉州县是第二个。两个月前,雍奴县的县令前来投诚,裴青禾吩咐冯长领两百人前去。雍奴县的城门上也随之挂起了裴字旗。
这些裴字旗,都出自王氏绣庄。
裴青禾赞许地点点头:“你这般利落能干,不该囿于内宅。”
王梦怡外柔内刚,颇有主见,闻言笑道:“有六姑娘看重提携,我岂肯甘心相夫教子。”
裴青禾和王梦怡对视一笑。
孩子满月宴结束,正逢年底岁末。
裴青禾果然留在时家过了年。
新年初一,燕郡的汤郡守派心腹幕僚前来恭贺裴六姑娘新年吉祥。
新年初二,燕郡里的大户纷纷登门。不过,裴六姑娘只见了其中两个。皆是亲近裴家军捐赠钱粮格外多的大户。
初三这一日,留守裴家村的冒红菱急匆匆派人来送信。
裴青禾看信后,少见地怒容满面,啪地一声将信纸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