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修也看到了门票上的那两个字,眉头瞬间锁紧。
这张门票,是季无名小时候来这里玩,留下的吗?
“看来,这个东方乐园,对他来说,也有着特殊的意义。”余清歌将那半张门票,小心地收进口袋。
“福利院,医院,古玩市场,游乐园……”
她喃喃自语,将这四个已经毁掉的怨巢,串联了起来。
“这些地方,看似毫无关联,但背后,都指向了季无名童年的某一段经历。”
“他在复刻他的人生轨迹。”季宴修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展示他的‘痛苦’。”
“不,不是展示。”余清歌摇了摇头,眼神冰冷。“他是在炫耀。”
“他在告诉我们,他已经把所有曾经让他感到痛苦和自卑的地方,都变成了他的力量源泉。”
“他想证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可怜虫了。”
一个自卑到了极点的人,一旦获得了力量,往往会用最极端,最残忍的方式,去填补内心的空虚。
季无名,就是这样。
“一个一个找下去,太慢了。”
余清歌看着自己左手上的戒指,那股阴冷的气息,虽然减弱了不少,但依旧像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我们必须,在他恢复过来之前,找到下一个,甚至更多的怨巢。”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季宴修说道。
A市这么大,光靠他用至阳之血感知,范围太大,而且对他消耗也极大。
“谁说没有线索的。”余清歌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黑白无常图标的App。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她说着,直接拨通了谢必安的视频。
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写满了“生无可恋”的脸。
“我的姑奶奶,你又想干嘛?”谢必安的声音,有气无力,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我警告你,我现在忙得连投胎的时间都没有,你要是没什么大事,我就挂了啊,我这个季度的KpI报告还没写完呢!”
“KpI报告?”余清歌愣了一下,“你们地府,也要写这玩意儿?”
“废话!”谢必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为阎王是那么好当的?上要对天道负责,下要管亿万鬼魂,中间还有无数个部门要协调。”
“每个季度都要做总结,写报告,分析业绩,制定下个季度的工作计划。”
“我跟你说,当阎王,最痛苦的不是抓鬼,是开会和写报告!”
余清歌:“……”
没想到,连阎王爷,都逃不过被KpI支配的恐惧。
看来,宇宙的尽头,真的是考公和写报告。
“行了行了,不跟你贫了,说正事。”
余清歌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周围破败的乐园。“我需要你,帮我查点东西。”
“查什么?”谢必安揉了揉眉心,一副“我就知道没好事”的表情。
“帮我查一下,几十年前,一个叫‘季无名’的小男孩,在A市的所有活动轨迹。”
“尤其是,他去过哪些,比较特殊的地方。”
“比如,孤儿院,学校,或者,有没有去过什么戏班子。”
根据季清海的说法,季无名的母亲,是个唱戏的。
那地方,对他来说,肯定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季无名?”必安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他一边说,一边在面前的另一块光幕上,飞快地操作着。
地府的户籍系统,连接着三界六道所有生灵的档案,只要是存在过的,就一定能查到。
几秒钟后,谢必安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查到了。”
“不过,这个季无名的档案,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余清歌的心,提了起来。
“他的档案,被人,用大神通,加密并且篡改过。”
谢必安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生平,被抹去了一大段。命格,也被人强行扭转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等闲之辈。”
“是他背后的那个,邪修祖师。”
余清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无相的背后,真的站着一个,连地府都感到棘手的,恐怖存在。
“能解开吗?”她追问道。
“有点麻烦,需要一点时间。”谢必安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对方的手法很高明,设置了无数个陷阱和假档案。”
“不过,只要他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你等我一下。”他说着,十指翻飞,在光幕上敲出了一连串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符文代码。
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飞快地闪过。
余清歌和季宴修,都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大约过了五分钟。
谢必安那边,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瘫在了椅子上。
“搞定了。”他端起旁边一杯冒着黑气的“咖啡”,猛灌了一口。
“这家伙,还真是够谨慎的。”
“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直接通过幽冥通,发送到了余清歌的手机上。
“这是我从那些被篡改的,破碎的时间线里,拼凑出来的,关于季无名童年时期,几个比较重要的地点。”
余清歌立刻点开文件。
文件里,罗列了五个地名。
第一个,就是晨光福利院。第二个,是城西第三人民医院。
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备注:其母,病逝于此。
第三个,是潘家园古玩市场。
备注:其父,曾在此地,变卖其母遗物。
第四个,是东方乐园。
备注:其父,曾带其来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看到这里,余清歌和季宴修,对视了一眼。
果然,和他们猜测的,一模一样。
每一个怨巢,都对应着季无名一段,痛苦的,不被重视的记忆。
而第五个地名,让余清歌的瞳孔,猛地一缩。
A市第一实验小学。
“学校……”季宴修也看到了那个地名,声音有些发沉。
“看来,他在学校里,也过得并不愉快。”
一个私生子,一个没有名字的孩子,在那个年代,会被如何对待,可想而知。
“除了这五个地方,还有一个,很可疑。”谢必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