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里,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
金吾卫,千牛卫都赶过来了。
他们进到宅子里的时候,赫然,就见王伏胜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众人忙上前施礼,王伏胜微微颔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目光落在了李秋寒的身上,看了几眼他,说,“李秋寒,听闻,你曾经差点投入到太史令的门下?”
“确有其事。”李秋寒柔柔一笑,忙应答道。
“那我倒是挺好奇,为何最后却不了了之了?”王伏胜一脸疑惑,打量着李秋寒问道。
“这……”李秋寒迟疑了一下,他实在不愿提及过去的那些事情。
再说,这个事情,在整个皇城,应该不是什么新闻。
对于王伏胜而言,他既然都能知道,自己和李淳风之间有这么一段渊源,岂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投入到李淳风的门下吗?
他今天的问话,他总觉得带着一些刻意。
王伏胜见状,却是一笑,说,“某倒是听说一些,不知道是否可信。听闻,你是质疑这新的历法,没有加入岁差,进而导致历法在预测天象,节气上会有一定的误差。所以,你和太史令之间产生了一定的分歧,可是有此等事情?”
李秋寒倒也不否认,点点头。
事实上,李淳风这新历法虽然非常先进,但是,智者千虑,却也有一失。
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自己制作的东西,是万无一失,没有任何缺点的。
要不然,古人也不会说,大衍之数五十,能用的者唯四十九已。其一,就是天数。
但,李淳风也是个固执的人,同时也是非常自负的人。
他自信,自己的历法是无懈可击的,是最完美的,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这,也是他和李秋寒之间产生矛盾的重要根源。
王伏胜的一席话出来,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李秋寒。
估计,都在质疑,李秋寒何许人也,一个太卜署的卜师,小小的天文郎,居然敢质疑李淳风这样的人。
人家可是做出赫赫有名的《推背图》这样神预测的谶纬之书的人,是历经了三朝的元老级的人物。
李秋寒这样的人,却敢质疑他的能力,质疑他制订的立法,这未免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眼见李秋寒不否认,王伏胜的脸上,多少掠过了一抹不屑的神色。
长孙长风看不下去了,他早就看出来,王伏胜就是故意这么问,摆明了想要让李秋寒出丑的。
这样,好让其他人都看出他是个不自量力的人。
他轻咳了一声,一步上前,站在了李秋寒面前,盯着王伏胜说,“常侍公,不知你今日问这话到底何意啊。在我看来,是个人,都会出错,出错了,下面人如果惧于他的权威,都不敢指出来,这才是不负责。”
王伏胜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他也没想到,如今,这个冷血自傲的长孙长风,竟然如此的袒护李秋寒这小小的天文郎。
但,毕竟是自己找事的,也不好去发作。
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说,“长孙参军说的对啊,老朽没别的意思。方才老朽去看了太史令,这次新历法被盗,他遭受的打击很大,已经病倒了。刚才,他一直念叨着李秋寒的名字,想要见他。所以,老朽也才多少有些好奇。”
“常侍公,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你不会认为,偷这新历法的人,会是李秋寒吧?”李月婵也走了出来,上前凝视着他,脸色非常难看。
王伏胜也早就知道,李月婵是跟着他们在查案。
但,也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县主,竟然也会替李秋寒这天文郎说话,如此公开的袒护他。
他非常不解,更无法明白,李秋寒的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他们如此不避权贵,如此的偏袒他。
他慌忙躬身施礼,忙不迭的说,“县主,老朽失礼了。”
“好了,没你的事情了,常侍公,替我问皇叔的好。”李月婵冷冷的说道,正眼都没看王伏胜。
王伏胜点点头,施礼后,随即离开了。
对于李月婵,王伏胜多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这个县主,一直深受当今皇上的恩宠。
甚至,一度超过了自己的女儿。
在这称呼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因为,在大唐,宗室皇亲,哪怕是皇上的亲侄女,称呼皇上的时候,也必须要称呼皇上,或者陛下。
而除非,是皇上特许,才可以用其他称呼,而这也是显示恩宠的特征。
诸如李月婵称呼高宗的皇叔,便是高宗特别下旨,对她的恩宠。
他们几个人看到这情景,当然也明白这含量,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李月婵却赶紧笑了笑,忙说,“大家别在意,我其实和皇上见面很少的。”
话是这么说,可众人都很清楚,事情却绝对没这么简单。
“长孙参军,刚才你也太冲动了。”
此时,李秋寒走到长孙长风面前,责怪的看着他说道,“你可知道,你替我出头,是得罪了常侍公。”
“无妨,”长孙长风一脸淡然,不以为然的说,“李秋寒,从前你救我,保护我。现在,该我保护你了。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长孙长风说着话,专注的看着李秋寒,那坚毅果敢的眼神,在此时忽然变得柔和,温情。
在他了解了李秋寒承受了师妹被害后,一直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他心中也跟着心疼。
原来,这个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江湖第一大帮的宗主,竟然也是个平凡人,也是如此的不容易。
而长孙长风更感同身受的,是李秋寒那因为亲人蒙难,自己除了承受丧亲之痛的痛苦之外,却也是无能无力。
李秋寒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抬手拍了拍长孙长风的肩膀,柔声说,“长孙参军,你不用为我担心,照顾好自己。”
长孙长风默默的注视着他,听着他的这关心话语,心里一暖,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