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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常常用以形容无比动听的声音。

此前我对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往往没有准确的认知,这个概念在我大脑里太过模糊。

直到我听到许允晨开嗓。

那一刻我就明确了天籁的含义。

纯净得像是无形无色的水流,轻柔又缓慢地流过长满青苔的石子、流过白雪遍布的树林。

它在冰层下涌流、在阳光下欢腾,它是世间最美好最纯净的东西,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柔软。

许允承的歌声,就能带给人这样的感觉。

“我听通感了……”雨竹泪眼汪汪道:“真的很奇怪,明明只是听他唱歌,我都不知道歌词是什么,甚至刚刚那一段他只是在吟唱而已,我眼前就会莫名其妙出现画面……”

雨竹一把抱过我,用力吸吸鼻子,“想起小时候跟着我爸妈在公园坐旋转木马的日子了!”

虽然雨竹没有过多描述,但我眼前就已经浮现出画面。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或者说是最好的。

天气晴朗,微风不燥,温度适宜。

一家三口坐在旋转木马上你追我赶,虽然永远也没办法追逐到彼此从而分出胜负,但欢笑一直都在。

真好啊。

我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温馨的事情,甚至在此之前我也极少想象,如果我的父母没有抛弃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情形。

但在听了许允承的歌声之后,我的胸腔好像被某种温暖的东西填满,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开始产生幻想。

音乐、文字、绘画。

大概是人类文明中这些被称为艺术的东西,都拥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许允承一曲歌毕,简要地向台下致谢。

“这首歌是送给我的一位朋友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为她高兴。”

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一阵压过一阵。

观众们大喊着。

“感谢这位朋友。”

“多亏了朋友,我们才能听到老板重出江湖唱歌!”

“朋友万岁!”

酒吧的氛围相当之好,这让我感到惊讶。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沉浸在如此纯粹而又友善的氛围里,之前戾气、愤怒、无奈和崩溃总是裹挟着我,让我几乎无法感受到生活中的美好。

更让我惊讶的一点是,许允承唱得这么好,然而仅仅只唱了一首歌就下台,观众竟然也没有感到不满的。

要知道酒吧里可都是些喝了酒的客人。

一般来说喝酒闹事是很寻常的事,结果在许允承歌声的魔力之下,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客人都乖顺得不得了。

有种佛系享受的感觉。

听到就是赚到,至于更多的,不奢求。

这种心态在寺庙道馆里才比较常见,这里可是酒吧啊。

我都要怀疑许允承是不是自带什么治愈系的buff。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允承下了台就径直走来。

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那身看起来清爽又干净的少年装扮。

雨竹顿时看呆了,她直言不讳道:“这才叫衣服啊,你之前穿的那都是啥啊?”

许允承莞尔一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昏暗的室内盯着我看,像想要主人夸奖的小狗。

“阿霜我唱的怎么样?”

言语已经无法表达我对他的赞美,我不语,只是一味地竖起两个大拇指,并随着我的脑袋一起疯狂点头。

雨竹替我说出我内心最深处的那两个字。

“绝了!!!”

许允承顿时喜笑颜开,“这样就太好了,之前我还害怕你会不喜欢我的歌声。”

雨竹顿时瞪大双眼,“开什么玩笑许公子!不喜欢听你唱歌的那还是人吗?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要得到进化了!”

“过奖了。”许允承谦虚道。

我赶紧摆手,“不过奖不过奖。一点都不过奖。”

许允承笑得更开心了,“那我邀请你来听我唱歌,你也一定不会拒绝吧?”

我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歌声没有正确的认知?你唱的这么好我怎么会拒绝听你唱歌呢?就算抛开这一点、就算你唱得很难听,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也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是真的拿许允承当朋友看待。

雨竹却突然拄了我一拐子,她咬牙在我耳边压低声音。

“还说!再说你要把许公子钓成翘嘴了,唉……”她叹息一声,“已经钓成翘嘴了,简直没眼看……”

我这才去观察昏暗的灯光下许允承的表情,发现他听了我的话早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脸我看不到,但耳根子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我实在没办法再说服自己。

这绝不是一个朋友在听到这番话时会有的反应。

雨竹说得是对的。

“不要害羞嘛许公子,我们家南霜说的都是实话。”

关键是雨竹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看许允承害羞成那样,还要再添一把柴刺激他。

确定了许允承对我真的不只是纯粹的朋友情谊,我一时为难起来。

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跟他相处的度了……

这种情况总是最让人为难的。

直接把情况说明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人家小男生都还没有明确表达那方面的意思,直接戳破他的意图会让他无地自容。

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会尴尬到无法挽回。

但一直拖着不说、被动地等下去又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我讨厌扭扭捏捏黏黏糊糊的关系。

暧昧在我这儿不存在的。

我追傅景澄追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和他暧昧过。

他的态度一松动,我就自行进入男女朋友阶段了。

现在想来我的做法未免有些自恋。

正犯难,许允承突然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份烫金信封,里面显然有东西。

少年人的心意热烈又忐忑。

“阿霜,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邀请函,也是我的第一份邀请函。”

我还在纳闷儿,请我听他唱歌,说一句不就好了吗?还需要搞得这么正式?

才要拆开信封,许允承腾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惊慌道。

“等我走之后再拆开吧!”

说完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我收回视线,已经顺利弄掉最上面的火漆印章,跑远的许允承忽然停下转身,站在远处冲我大声挥手。

“阿霜!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

我露出一个微笑,目送他离开。

直到烫金信封被完全拆开、露出里面镶着金边的演唱会门票,我和雨竹才理解许允承说的另一个职业是什么意思。

演唱会门票上赫然九个大字。

【神所演唱会,不见不散!】

雨竹猛地瞪大眼睛,拉着我尖叫。

“许公子是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