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秋日带着恰到好处的清爽,梧桐叶在“团圆”香氛旗舰店门口铺出细碎的金毯。
叶听晚刚送走一位定制“九畹兰芝”的老顾客,转身就看到沈询抱着一个古朴的木盒走进来,木盒上雕刻的缠枝莲纹,竟与当年顾明远送的沉香木纹路有几分相似。
“这是从巴黎寄来的,落款是陆裴铭。”沈询将木盒放在调香台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盒面,“国际刑警那边说,是罗德里格斯家族老宅清理时发现的,陆裴铭特意委托他们转交给你。”
叶听晚的指尖悬在盒盖上,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打开,里面没有贵重的物件,只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和一小瓶琥珀色精油。
书是穆仙凤当年的调香笔记,扉页上娟秀的字迹写着“香为魂,情为韵”,页边还夹着几张褪色的老照片——有穆仙凤在欧洲薰衣草田的留影,也有年轻时的叶国安抱着婴儿的模糊影像。
那瓶精油凑近鼻尖轻嗅,是清冽的兰香混着淡淡的檀香,与她复原的“九畹兰芝”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
瓶底贴着一张小纸条,是陆裴铭的字迹:“母之所愿,香归故里,愿此香伴你安稳。”
叶听晚将精油滴在试香纸上,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散开,恍惚间竟像是看到穆仙凤坐在巴黎的阳光下调香的模样。
她忽然明白,陆裴铭送这份礼物,不仅是替母亲了却心愿,更是在与过去的恩怨彻底和解。
“妈妈,这是什么香味呀?比‘山野晨露’还温柔!”团团背着书包从外面跑进来,小鼻子凑到试香纸前用力嗅了嗅,手里还攥着一张幼儿园发的亲子活动邀请函,“老师说下周要举办‘家乡的味道’主题活动,妈妈能教我调一款有魔都味道的香吗?”
叶听晚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目光落在笔记里穆仙凤记录的“沪上旧香”配方上——用白玉兰、桂花和老上海雪花膏的基底香调配,是当年穆仙凤在港城思念魔都时创作的。
“当然可以,我们就用奶奶留下的方子,做一款‘弄堂旧梦’。”
接下来的几天,叶听晚带着团团泡在工作室里。
团团踮着脚帮她研磨桂花,小手沾了满是金黄色的花粉;叶听晚则按照笔记里的比例,将白玉兰精油与手工熬制的雪花膏基底混合,偶尔还会给儿子讲穆仙凤和叶国安的故事。
当第一缕“弄堂旧梦”的香气飘出时,团团兴奋地拍手:“像外婆家院子里的味道!”
亲子活动当天,幼儿园的教室里摆满了孩子们的作品。团团捧着“弄堂旧梦”的小样,认真地给小朋友们讲解:“这是用白玉兰和桂花做的,是我太奶奶当年想家乡时调的香!”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没想到还能听到‘沪上旧香’的故事。”
叶听晚回头,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同样刻着缠枝莲纹的香盒。“我是穆仙凤的老同学,当年我们一起在上海女子中学学过调香。”老奶奶打开香盒,里面是一枚保存完好的白玉兰香牌,“这是她当年送给我的,说等她从欧洲回来,要一起把魔都的香带到更远的地方。”
老奶奶的话让叶听晚眼眶发热,她拿出穆仙凤的笔记递过去:“您看,这是她的调香笔记,我们还按照里面的方子,复原了‘弄堂旧梦’。”
老奶奶翻着笔记,手指抚过熟悉的字迹,眼泪顺着皱纹滑落:“真好,仙凤的心愿,终于有人替她实现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她当年写给我的信,里面提到想在魔都开一家香铺,让更多人闻到家乡的味道。”
叶听晚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带着年轻时的鲜活:“若有一天能回到故里,要让弄堂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能闻到白玉兰的香。”她忽然有了个主意,抬头看向沈询:“我们在老城区开一家‘旧梦香铺’吧,就用奶奶的方子,卖最地道的魔都老香。”
沈询立刻点头:“我明天就去联系老城区的铺面,正好钟氏在那边有个文化街区项目,季晴肯定愿意支持。”
一周后,“旧梦香铺”在魔都老城区的弄堂里开业了。
铺面不大,墙面刷成了温暖的米白色,窗台上摆着穆仙凤当年喜欢的白玉兰盆栽,柜台上整齐摆放着“弄堂旧梦”“沪上兰韵”等复刻的老香。
开业当天,老奶奶带着一群老邻居来捧场,有人还带来了家里珍藏的旧香瓶,说要放在铺子里当陈列。
叶听晚站在香铺门口,看着团团和老人们一起包香包,沈询在一旁给顾客讲解老香的故事,忽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她拿起那瓶陆裴铭寄来的精油,轻轻洒在香铺的角落里,兰香与白玉兰的清甜交织在一起,像是跨越了时光的对话。
傍晚打烊时,叶听晚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是陆裴铭发来的:“在瑞士看到了母亲的墓碑,她的照片旁放着你调的‘九畹兰芝’,很香。”
叶听晚看着短信,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她回复:“奶奶的香已经回到魔都,以后会有更多人记得她的味道。”
关掉手机,叶听晚牵着团团的手,和沈询一起走在弄堂里。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意,那是属于魔都的味道,是属于过往的温柔,更是属于未来的,绵长的希望。
她知道,这场跨越三代人的香韵传承,终于在故里的土地上,开出了最温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