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久有看过珠世撰写的一些医学书籍,他可以确认,面前的女人对于医学方面十分有天赋,绝对可以帮助到自己。
或许蓝色彼岸花并非不可替代,自己也可以寻找别的办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要是樱子还在就好了……
逸久眼中的光影渐渐暗淡,他无法理解,这片土地并没有多大,但是这几百年间自己居然依然没有找到樱子。
无法理解…
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刻意阻碍着自己一样。
不过这只是逸久的猜测,也只是基于这几百年间毫无收获的猜测罢了。
“呼…”
房门被猛地撞开,夜风裹着尘土卷了进来,也卷走了逸久飘远的思绪。
他侧过身,目光如刀,落在门框处那道僵硬的身影上——信。
无需言语,逸久便读懂了对方眼底翻涌的焦急与冲动,也明白自己该退场了。
他的眼神渐渐恢复冰冷的模样,随后带着些许恐吓的意味说道:“站在那里,不许动,只要你敢踏进这个房间,我就把你撕成渣。”
逸久低沉阴森的语气再度把信想要进来的心思打压了下来,他的额头开始冒汗,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想要寻求破局之法。
见男人并没有轻举妄动,逸久这才抽出时间来对珠世进行检查,他把手放在珠世不断挣扎着的身体上,细细感受着…
很快,逸久便得出了答案,这个女人和鬼血融合了异常顺利,她并不会失败,变成同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逸久俯身,动作干脆利落,把珠世打横扛上肩头。丝绸被褥滑落,露出她苍白却倔强的侧脸。
他转向门口,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
“我与珠世做了笔交易,从现在起,她归我。若你还想再见到她——”
逸久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就好好活着,别让自己死得太早。”
话音落下,逸久便不再施舍半个眼神,足尖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从敞开的窗棂掠出。
夜风灌进屋内,烛火剧烈摇晃,仿佛也被那残留的血腥气吓得瑟瑟发抖。
恐怖的威压随着逸久的离去骤然消散,信却仍僵在原地,冷汗早已浸透里衣。
良久,他才踉跄着冲进空荡的房间,手掌狠狠攥住冰冷的床沿。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的不甘与痛楚几乎要凝成实质,想要砸碎这满室死寂。
夜幕如墨,屋脊在月光下泛着乌青的冷光。
逸久扛着珠世飞掠其上,衣摆被夜风掀起,珠世在他肩上不断扭动,指尖抓挠他的背脊,扯得他脚步微乱。
若换作平日,鬼王的尊严绝不容许任何人这般放肆,可此刻她正处于蜕变最后时刻。
逸久只能将翻涌的不耐压回胸腔,权当她是只尚未驯服的野兽罢了。
他闭上眼睛,循着血脉里那缕若有若无的牵引,很快捕捉到最近一名下属。
意念如波纹荡开,逸久下达了简短命令:找一处隐蔽宅院,备足血食,要活的。
下一瞬,逸久折身向北,身影在屋脊间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
不足半盏茶工夫,目的地已在脚下。
那是一幢荒废的和馆,院墙爬满青苔,门楣歪斜。
逸久立于屋脊,确认气息无误后,抬脚一踏——瓦片碎裂、横梁折断,尘灰冲天而起,他整个人连同珠世一齐坠入黑洞洞的屋内。
血液特有的甘甜霎时扑面而来,像潮水漫过鼻尖。
逸久深吸一口,舌尖抵住上颚,压下那股久违的躁动。
与此同时,珠世的鼻翼剧烈翕动,挣扎的幅度陡然加剧,喉咙里滚出嘶哑而破碎的呜咽。
看来已经变成鬼了…现在的珠世因为消耗了身体里的能量,所以异常的饥饿,再加上空气的血腥味,使得她更加躁动。
“吱呀——”槅门被推开,一名肤色惨白、墨绿纹路沿臂蜿蜒的鬼匍匐而入。
他不敢抬头,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声音因谄媚而尖锐:“无惨大人,血食已备妥,都在隔壁,属下连一滴血都没敢碰。
只是先前捕捉他们的时候受到反抗,误伤了他们,血腥味才外溢,但人还都活着,绝对新鲜。”
“嗯。”
逸久眼也未抬,只淡淡应了一声,像打发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随后,他单手拎起珠世,像扔一袋破布般将她掷向隔壁。
门扉被撞得粉碎,黑暗中立刻传来惊恐至极的尖叫,伴随骨骼断裂与血肉撕裂的黏腻声响,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敲击着这间老宅残破的鼓膜。
逸久缓步至窗棂前,月光恰好穿过破洞,落在他半张脸上,映出冷白与深影的交界。
他负手而立,目光越过枯井、越过树梢,落在那轮孤高的月上,像是在等,又像是在回忆。
尖叫渐弱,最终归于死寂。
空气里只剩浓稠到几乎凝固的血腥。
逸久这才侧过脸,看向仍跪伏在地的下属,语气里带着倦怠:“退下。”
“是,无惨大人。”
下属如蒙大赦,额头重重叩地,起身倒退几步,转身消失在夜色里,连呼吸声都不敢留下。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月光与血味交织。逸久倚窗,指尖轻敲窗棂,像在计算心跳。他在等——等珠世自己走出来。
隔壁已无声息,想必那几人已被撕得支离破碎;而吞食了血肉的珠世,理智应当已归位。
可她的灵魂还停留在“人”的岸边,杀人对她而言仍是滔天大罪。
逸久愿意多给她一点时间,毕竟,她的价值远不止一具新生的鬼身。
等她跨过那道血河,等她认清自己已无法回头——届时,珠世才能真正成为他手中最锋利、也最珍贵的一把刀。
反之,如果她的心里仍抱有一丝期待,那珠世便会是一把双刃剑,并且是能够伤害到自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