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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川接过礼物盒,似有什么在心脏处极轻极快地划了一下。

说不上疼,只是呼吸不太畅快。

礼物盒上那只蝴蝶结打得认真细致。

可见她为了这份礼物,有多用心,准备了多久。

但自己却是个十足的王八蛋,藏着见不得光的私心。

还未等他接话,温颂已经走到玄关处,套了件杏色呢子大衣,又戴上围巾,巴掌大的鹅蛋脸挡得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而后,出了门。

只是,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

周聿川正要问一下,就听身旁的沈明棠倒吸一口凉气,“嘶,好疼!”

他下意识收回思绪,扶着她重新坐下,“膝盖疼得厉害?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想去。”

沈明棠抿着唇,瞥向他手里的盒子,嘀咕道:“还说你对她没动心,分明连她送的东西,都这么视若珍宝。”

“……”

周聿川拧眉,“明棠,我已经很亏欠她了。”

沈明棠睁大双眸,任由泪水滑落,“那我呢?阿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任由她欺负我和阔阔吗?”

“我说了,小颂不是这样的人。”

“够了!周聿川,你没发现吗,你现在每一句话都是在维护她!”

话落,沈明棠哭得梨花带雨地站起来,拉着周时阔上楼。

周聿川愣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是不想听旁人说她一个字的坏话。

……

一场雪稀稀拉拉地下了两天。

温颂上午去中医馆坐诊,下午有国外慕名而来的同行,找学长学习针灸。

学长有事,临时把这个活儿交给了她。

下午五点结束工作,她赶回家换身衣服,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温颂底子好,明眸皓齿,稍微拾掇一下,便能让人多看好几眼。

下楼时发现,从她回家到现在,家里都平静得有些怪异。

那对母子,今天貌似很安分。

“温颂。”

她刚换好长靴,身后传来沈明棠染着笑的嗓音,“你说,他会选你,还是我?”

温颂微愣,旋即,笑了,“大嫂,你在说什么,我没太听懂。”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周家上演寡嫂勾引小叔子的好戏?”

“温颂!!”

她这话说得太过露骨,沈明棠气得咬牙。

她从容地穿上羊绒斗篷大衣,微微一笑,“不和你说了,聿川已经在等我了。”

沈明棠顺着她的视线,透过落地玻璃看出去,周聿川的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了。

她怄得快要吐血。

当初同意周聿川娶这个贱人,无非是看她软和好拿捏,如今却成了只随时张嘴咬人的兔子!

温颂钻进车里,看向周聿川,“没等太久吧?”

“没有,也才刚到。”

周聿川捏了捏她的手心,垂眸见她裙摆下,还露着一截笔直匀称,白得发光的小腿,不由蹙眉,“怎么才穿这么点?”

她弯唇笑笑,“反正要么在车里,要么在老宅,都有暖气。”

在医馆坐诊,她会不厌其烦地叮嘱患者要注意保暖。

轮到自己,反而无所谓了。

周聿川拿她没办法,“感冒发烧了看你怎么办。”

“那就吃药。”

风寒最好治了,一副药下去就能好大半,她有经验得很。

过去三年,哪次不是这样。

她总不能指望周聿川照顾自己吧。

指望不了的。

她谁也指望不了。

周聿川见她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无所谓,心里莫名不太舒畅,“你这说的,好像我这个丈夫不关心你一样。”

她微怔,“昨天送你的礼物,你没拆吗?”

“还没。”

周聿川淡声开口:“不是生日礼物吗,留着生日再拆。”

“……”

也行。

这样她正好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她和周聿川的共同话题并不多,之后一路无言。

周聿川偏头,就见温颂只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看上去都低眉顺眼的。

无害又温良。

不知道明棠怎么会这么看不惯她。

周聿川薄唇微掀,想找个话题时,手机突然响起。

“周总,沈小姐相亲去了。”

对方声音不高不低。

温颂听了个正着。

车内的气氛在瞬间变得逼仄,温颂真切地感受到,周聿川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他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

“位置发我。”

周聿川脸色沉冷。

挂断电话,看向温颂时,又恢复了平和,出口的话却没有商量余地,“小颂,出了点急事,我不能陪你参加家宴了。”

出了什么急事。

温颂无心拆穿。

不然,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我知道了。”

她微微垂眸,“陈叔,前面靠边停一下吧。”

车子缓缓停稳。

周聿川却没有动作,温颂疑惑地看过去,“聿川,你快下车呀,路边不能久停的。”

“……好。”

男人微微错愕,见她眉眼柔和,又连一句别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好自己下车。

商家每月一次的家宴,与其他世家的热闹和谐不一样。

商家的,拢共五个人,这还是算上了周聿川的。

怎么说呢,很安静。

安静得和上坟有一拼。

气氛也很像。

温颂一进老宅,管家就领着她往餐厅走去。

“颂小姐,老太太早就在等着你了,一早就盼着你回来。”

“嗯。”

温颂抿唇点点头,双手却不自在地紧了紧。

餐厅内。

商老夫人坐在主位,左侧依次坐着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温颂进去,依次喊人,“奶奶,大姑,二姑。”

她随着商家同辈喊的。

两个姑姑倒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商老夫人只往她身后看,见没人,不由皱眉,川字纹极深,“周聿川呢?”

温颂如实回答,“他临时有急事,走了。”

下一秒,一道劈头盖脸的厉喝,与茶杯一并砸下来。

“出去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