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脚下的地毯早已湿透。他没有进去，只是望着那扇缓缓关上的门，像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被轻轻掩上。
一夜未眠，他在楼下枯坐到天明。他知道她不会开门，也知道她不是在赌气，而是真的累了。可他不能放弃，也从没想过要放弃。
第二天清晨，他出现在她家门口，眼底泛着血丝，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等到了她，却没能留住她。
奶奶病重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决绝而单薄。他想追上去，却被她的沉默堵住了所有话。
她不愿让他陪她回去，甚至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站在医院走廊，盯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是她刚发来的信息：“我没事，别担心。”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他知道她有多孝顺，也知道她此刻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但她越是懂事，越让他心疼。
他不能再等了。
必须做点什么。
否则，他怕有一天，她真的会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傅斯年回到公司时，脸色冷得吓人。
助理小心翼翼地递上咖啡，“傅总，董事会那边……”
“暂停。”他打断，语气不容置疑，“我要见李叔。”
李叔是母亲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接触母亲私人事务的管家。沈心妍若真动了手脚，必定是通过他。
助理一愣，“现在？”
“立刻。”
不多时，李叔就被请进了办公室。
傅斯年坐在皮质椅上，目光如刀，直逼对方。
“你最近，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李叔脸色一变，低下头不敢看人。
“说。”傅斯年加重语气。
“傅总，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李叔支吾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有人找到我，说是替顾小姐说话，说她有心机，接近您是为了傅家的财产……我以为是真的……”
“谁给你的钱？”傅斯年眯起眼。
李叔颤抖了一下，低声说出一个名字。
果然是沈心妍。
傅斯年冷笑一声，站起身，“我会处理这件事。至于你——”
他顿了顿，眼神凌厉，“以后不要再让我失望。”
李叔连连点头，慌忙退下。
傅斯年靠回椅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真相已经清楚，接下来就是如何让母亲相信。
他知道这一步很难，但为了清欢，他愿意试试。
傅母住在城郊的别墅区，环境幽静，空气清新。
傅斯年提着水果进门时，母亲正坐在客厅翻阅杂志。
“妈。”他轻声唤道。
傅母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我带清欢来了。”他说。
傅母手一顿，随即放下书，“她来做什么？”
“有些话，我想让她亲自对您说。”
傅母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是真心爱我的。”傅斯年语气坚定，“不是因为傅家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为了钱。”
“你太天真了。”傅母摇头，“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
“可她不是。”傅斯年走近几步，“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如果连您都不能接受她，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傅母皱眉，“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威胁您。”他声音柔和了些，“只是希望您能给她一次机会，听听她怎么说。”
傅母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我就听她说。”
清欢一直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才缓缓走进来。
她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头发随意扎起，看起来很疲惫，却依旧温柔。
“阿姨。”她轻声叫道。
傅母打量着她，眼神复杂。
“我知道您对我有误会。”清欢开口，语气平静，“我也知道，这些误会可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但我还是想告诉您，我对斯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算计。”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他受伤的时候我照顾他，我难过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后来他订婚，我伤心离开，去国外打拼。我没有恨他，也没有怪他，因为我明白，有时候爱情并不能战胜一切。”
傅母听着，神色微微松动。
“回国后，我努力工作，不想再依赖任何人。”清欢看向傅斯年，眼里有一抹柔软，“可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他又一次闯入了我的生活。这一次，我不敢轻易相信，也不敢轻易接受。因为他身上的责任太重，而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她转回头，认真地看着傅母，“我不是不想要未来，我只是害怕，这个未来需要他牺牲太多。我不想您觉得我是那个抢走他幸福的女人，更不想他夹在我们之间痛苦。”
傅母久久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片寂静。
傅斯年站在一旁，紧紧盯着母亲的表情。
终于，她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女孩。”
清欢怔住。
“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承受得了傅家的压力。”
“我可以。”她毫不犹豫地说，“只要斯年在我身边，我就有信心面对一切。”
傅母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这个人。
她点了点头，“好吧，给我一点时间。”
清欢笑了，眼角泛着泪光。
傅斯年握住她的手，掌心微热。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至少，他们迈出了第一步。
夜色渐深，两人走出别墅。
风有点凉，清欢裹紧了外套。
“谢谢你今天愿意来。”傅斯年低声说。
“是你让我来的。”她笑了笑，“而且，我也该为自己争取一次。”
他侧头看她，“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为我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如果你问我值不值得，那答案只有一个——值得。”
他心头一震，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她靠在他胸口，轻声说，“只要你还在，我就还能坚持。”
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傅斯年皱眉，抬头望去。
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在他们面前急刹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踉跄下车。
是沈心妍。
她脸上满是惊恐，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傅斯年！你不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