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两人的敏锐程度,不约而同的将事情联系到天墉长老身上。
时栖乐抿了下唇,转眸望向一旁神色懵懂的宥宥,温声道,“宥宥,姐姐就先回去啦。”
小少年乌黑的眼珠子泛着光彩,“那姐姐有空来找我哦。”
“好。”
少女点头,瞥了一眼公仪济,“少爷,到时候你可得帮我。”
“……知道了。”
公仪济懒懒倚回到树干上,深邃的眸子明镜似的,时栖乐不愿意去搭理天墉长老之事。
也许这也是传闻中的宁舒师姐的态度了。
这桩往事闹得太大,他略有耳闻,但知道的不多。
情爱一事上,哪有什么对对错错,无非是情难自抑,心难自控,如飞蛾扑火般沉沦坠落。
只一刹那的烟火,却也心甘如饴。
谁敢说,徒弟违背伦理爱上师尊,这个师尊就无辜?
身为长者,总是更加理智清醒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天墉峰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连大小姐都不知所踪。
宥宥啃完第三个灵果,万分不舍的把灵果放回到桌上了,“公仪哥哥,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嗯?”
小少年的话将公仪济拉回到现实中,他想了想才回道。
“我也不能确定,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多月。”
“好久呀,哥哥为什么要去那么久?”宥宥拧着眉毛。
谢应唯领了任务下山的,凡间破损的结界虽暂时修补了,但先前逃窜出来的魔物鬼怪太多。
一时之间,没能除干净。
五宗各自派遣弟子前往,斩杀藏在暗处伤人的魔物。
公仪济轻笑一声,“怎么?你不就是讨厌他吗?难道这是想他了?”
宥宥不满的皱起一张包子脸,扭头哼了一声,“坏哥哥,你又要笑话我来,我就是想哥哥了。”
他嘴巴撅得高高的,“你笑就笑吧。”
“笨蛋宥宥。”
公仪济语气里带着不正经的慵懒,起身弹了一下他额头。
“我不笑话你,等你哥哥回来了,就不和他置气了好不好?你不和他说话,他可伤心死了。”
宥宥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乖巧的点了点脑袋,“好。”
原来像哥哥那么厉害的人,也会因为自己不理他伤心吗?
他扯了扯他的袖角,“公仪哥哥,等哥哥回来我一定乖乖的,不惹他生气了。”
小少年心智单纯,又许是幼时阴影,他极度没有安全感,是谢应唯用心一点点将他养好。
在宥宥心中,谢应唯是他最为依赖的亲人。
他偷偷练剑,想变得厉害一些,也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哥哥浑身是血。
公仪济眉梢轻挑,眼中噙着懒散的笑意,就应该将这话传音给师兄听,免得他总担忧。
可惜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微冷的夜风拂过山头。
君枕弦等到如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这个时辰栖栖怎的还不回来。
他压下心头的不安,强迫自己坐回去在耐心等着。
殊不知,时栖乐中途拐回了万岭山脉。
从东篱峰离开后,时栖乐在回苍华峰的路察觉万岭山脉有异动,心中一紧,急匆匆赶回去。
连一声招呼也来不及打。
少女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抬眸间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回到万岭山脉时,已是深夜。
周围静悄悄的,柔和的月光轻轻的抚摸树枝,留下了细碎的光影。
时栖乐缓缓走进院子里,目光如炬,扫视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一群阴沟里的老鼠。”
少女轻嗤了一声,一群废物也不知道把气息除掉。
这样蹩脚的术法也胆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万岭山脉的阵法已然被人动过,只是对方明显准备得不够充分,没能强行攻破进来罢了。
这样大的动静却妄图躲过她的眼睛,胡乱的修复一通。
时栖乐微微一笑,白皙指尖发出淡淡的蓝光,周围空气开始流动,渐渐化开一道轨迹。
她掀起眼眸望去,那方向是………
“碧落宗,难道又是齐肃吗?”
不。
少女微蹙下眉心,眼睁睁的看着空中化开三道截然不同的轨迹。
“竟然有三方人马,其中一条是碧落宗,北边的似乎是蓬莱?”
时栖乐隐隐分辨出两条。
最后一条走向太奇怪,似乎是知晓她会风行追踪术,蜿蜒绵亘,似乎是绕了山头几圈?
少女硬生生被气笑了,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
“看来这还是个熟人?”
时栖乐一字一句的开口,指尖忍不住的发抖,凉意顷刻从脚底漫上心头,带着一丝惊惧。
知晓她擅长风行追踪术的,不过寥寥几人。
素语、魏无隐、公仪济、羊一遥………
这些都是她身边亲近之人,一时之间,少女像是呆滞住了一般。
时栖乐闭了闭眼,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寻得一丝的平静,脸色白了几分,却无法让自己冷静。
到底会是谁?
她太害怕了,以至于慌乱到腰间的玉牌亮起也未曾发觉。
到了这一步,她不愿深想。
山涧的风夹杂着湿冷的水汽,落在少女身上。
她宛若一尊雕塑般站着。
不知是站了多久,屋里竟是亮起一盏烛光。
“栖乐,是你在外面吗?”
这道清冷的嗓音微弱而又无力,仿佛连声带都失去力量,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
时栖乐轻眨了下眼,脑海里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是素语,她醒了!
少女快步跑了进去,一抬眼看见床头上倚着的人。
素语缓缓侧头看去,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瞳色浅淡,敛尽雨后水雾,脸色极为苍白。
一种极致的病态美。
可惜,没了养分,很快就要凋零。
她抿唇勾出一抹弧度,“栖乐,怎么不过来?”
直到看到素语,时栖乐慌乱恐惧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有了实处。
担心素语看出什么,她忙低头下眨去眼中酸涩。
“素语,你终于舍得醒了,你都睡了快半个月了。”
她坐在床沿边,不满的瞪了她好几眼,怕她着凉,探身过去将被子拉高一些,声音很幽怨。
少见的,时栖乐对她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