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脉甬道尽头,并非预想中通往地面的出口,而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空腔。这便是地图上以猩红朱砂圈注的绝地——回声渊。涵婓站在甬道断裂的边缘,身后是残存的血灵军。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堵在后方,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回荡,每一次喷吐都带着熔岩熄灭后的焦糊气味和血腥。洛红衣紧靠着他,指尖冰凉,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无声扫视着下方不可测的深渊。
深渊无底,目力所及之处,唯有亿万根倒悬垂下的巨大晶簇,如同巨兽参差的獠牙,森然指向下方更深的黑暗。那些晶体并非透明,而是浑浊的暗紫色,表面流转着油腻的光泽,仿佛凝固的污血。一种沉闷的、无处不在的低频嗡鸣从渊底深处传来,像是大地沉睡时沉重的呼吸,又似无数冤魂在深渊最底层的集体哀嚎,无孔不入地钻入耳膜,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这就是……回声渊?”一个初代军战士的声音干涩发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符文黯淡的长戟。甬道崩塌的碎石还在身后簌簌滚落,将他们唯一的退路彻底埋葬。前方,是传说中吞噬过无数强者的绝域。
涵婓的白发在无形的气流中微微拂动,额前那枚猩红的“罪”字符印在昏暗中如同燃烧的炭火。他血色的双瞳扫过那些倒悬的晶簇,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警惕。帝君兽低伏下头颅,喉间发出一串极其压抑的咕噜声,那是顶级掠食者面对未知威胁时的本能戒备。
“没有退路。”涵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深渊的低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踏过去,或者死在这里。列阵,血瞳开路!”
命令下达,残存的初代军战士,那些曾令天地变色的弑神种,立刻展现出刻入骨髓的铁血纪律。仅存的数十人迅速结成一个紧密的锋矢阵型,最前列的战士深深吸气,额间那道象征着力量与诅咒的血色竖瞳猛然睁开!
嗡——!
数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光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向深渊对岸那隐约可见的、同样布满晶簇的岩壁!光束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
然而,就在血瞳光束即将命中对岸岩壁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些倒悬的暗紫色晶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光束击打在晶簇表面,并未如预期般炸开岩石,反而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弹性十足的巨网。光的速度在瞬间被扭曲、迟滞,光束本身更是肉眼可见地发生了诡异的折射、分裂!一部分红光被硬生生“弹”了回来,沿着来路,以更快的速度、更狂暴的能量倒射而回!另一部分则散射向四面八方,击中其他晶簇,引发了更大范围的连锁反应!
“小心——!”洛红衣的惊呼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
噗嗤!噗嗤!噗嗤!
倒射回来的血瞳光束,精准地命中了最前列几名刚刚释放完攻击的初代军战士!他们身上残破的甲胄如同纸糊般被撕裂,坚固的身躯被自己的毁灭之力洞穿!血花在昏暗中凄厉地绽放。一个战士的头颅被自己的光束贯穿,瞬间气化,无头的躯体摇晃着倒下。另一个战士胸膛被洞穿,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焦黑空洞,他低头看着自己消失的心脏部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即栽落深渊。
“呃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散射的光束如同死神的鞭子,抽打在猝不及防的军阵之中。晶簇的反弹毫无规律可言,前一秒射向左侧的光,下一秒可能从头顶或脚下折射回来!原本肃杀的阵型瞬间大乱。战士们竭力闪避、格挡,但在这完全由自己力量引发的死亡风暴中,所有的经验都显得苍白无力。不断有人倒下,身体被撕裂,或被同伴反弹的攻击波及。血腥味浓烈得化不开,混合着晶石被能量灼烧后散发的、令人作呕的焦臭和硫磺味。
“收束!停止攻击!防御姿态!”涵婓厉喝,声音穿透混乱。他血瞳怒睁,白发无风狂舞,双手猛地向两侧一撑!一道凝实的、燃烧着惨白魂火的巨大光幕瞬间张开,如同半透明的巨盾,挡在了残军与疯狂反弹的能量风暴之间。砰砰砰!密集的能量撞击在魂火屏障上,爆开刺目的光雨,屏障剧烈震颤,涵婓脚下的岩石寸寸龟裂。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的灵魂深处,额前的“罪”字愈发猩红欲滴,仿佛要渗出血来。
帝君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巨大的身躯人立而起,两只覆盖着森森骨刺的前爪狠狠拍击在涵婓撑开的魂火屏障两侧。属于远古巨兽的磅礴力量注入,屏障的震颤稍稍平复,但代价是它骨甲缝隙间渗出更多暗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岩石上滋滋作响。
混乱的反弹风暴在涵婓和帝君兽的合力压制下,终于渐渐平息。深渊重新被那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鸣主宰。然而,代价惨重至极。放眼望去,甬道口这片狭窄的平台上,还能站立的初代军战士已不足十人,个个带伤,气息萎靡,身上闪烁着强行压制血瞳反噬带来的灰败死气。地上躺着扭曲的残躯,鲜血汇聚成粘稠的小溪,沿着平台边缘滴落深渊,无声无息。
死寂。比深渊的嗡鸣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每一个幸存战士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连续的恶战,无休止的追杀,秘术反噬的煎熬,早已耗干了他们的力量与心气。此刻,连最后引以为傲的攻击手段都成了自我毁灭的催命符,前路断绝,退路已封,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涵婓缓缓收回双手,魂火屏障消散。他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比身上的银甲更加苍白。他血色的瞳孔扫过仅存的部下——这些曾追随他踏破山河、令神魔颤栗的弑神种,此刻如同风中残烛。帝君兽伏低身体,粗重的喘息喷吐着灼热的气流,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涵婓的手臂,传递着无声的担忧与疲惫。
洛红衣默默走到涵婓身边,没有言语。她纤细的手指却紧紧抓住了他冰冷甲胄的边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抬起眼,目光越过涵婓,死死盯着深渊中那些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暗紫晶簇,秀眉紧蹙,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深渊的低鸣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统领…”一名半边脸被能量擦过、皮开肉绽的初代军战士挣扎着开口,声音嘶哑干裂,“我们…怎么办?力量…连我们的力量都…”他看向对岸,那看似不远却如同天堑的距离,眼中最后的光彩也在熄灭。没有力量开路,如何跨越?强行冲锋,只会被无处不在的晶簇反弹撕碎。
涵婓沉默着。血瞳凝视着深渊,那亿万倒悬的晶簇在他眼中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倒影。白发垂落,几缕发丝尖端已彻底化为毫无生气的灰白,如同垂死的枯草。他体内的魂核在疯狂运转后,此刻传来阵阵空乏的剧痛和更深的裂纹蔓延感。秘术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力量的动用,都在加速将他拖向深渊。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破局的方法,一个足以支撑所有人跨越绝境的力量源泉。然而,环顾四周,只有绝望的残兵,重伤的巨兽,和一个同样濒临极限的洛红衣。
目光,最终缓缓扫过那些倒卧在地、尚有余温的同袍尸体。他们曾是强大的初代弑神种,体内蕴藏着精纯而庞大的魂能,那是血灵军秘术淬炼出的本源力量。此刻,这些力量正随着生命的消逝,一点点散逸在冰冷的空气里,如同熄灭的星辰。
一个冰冷、残酷、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念头,如同深渊最深处滋生的毒蛇,不可遏制地缠绕上涵婓的思维核心——吞噬!
血灵军秘典之中,并非没有这等禁忌法门。强行掠夺同源魂火,化为己用。此法有违天道伦常,更会加剧施术者自身魂核的负担与反噬,极易被狂暴的异种魂能冲击得神智崩溃,沦为只知吞噬的怪物。这是万不得已时,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涵婓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冰冷的甲胄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额前的“罪”字仿佛感应到他内心的挣扎,灼热得如同烙铁。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力量的极度渴望,混合着秘术反噬带来的冰冷暴戾,开始疯狂冲击他仅存的理智堤坝。那是一种来自堕神诅咒的本能呼唤——吞噬!唯有吞噬,才能获得力量!唯有力量,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复仇!
“不…不可!”洛红衣似乎感应到了涵婓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越来越危险、越来越非人的冰冷气息,她猛地抓紧他的手臂,失声低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涵婓!清醒!那是禁忌!你会彻底…”
“闭嘴!”涵婓猛地侧过头,血瞳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戾红光,一股无形的气浪将洛红衣狠狠推开数步!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属于“涵婓”的清明,在秘术反噬的剧痛和对力量的极致渴求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帝君兽感受到主人狂暴混乱的意志,不安地刨动着脚下的岩石,发出低沉的呜咽。
涵婓不再看任何人。他如同走向祭坛的献祭者,又像是扑向猎物的凶兽,一步步走向离他最近的一具初代军战士的尸体。那战士半边身体焦黑,双目圆睁,凝固着死前的惊愕。
涵婓缓缓蹲下身,伸出右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曾执掌生杀、也曾轻抚过幼弟头顶的手。此刻,这只手却在微微颤抖,指尖萦绕起一丝丝惨白中带着污浊黑气的魂火——那是他自身魂核即将崩溃的征兆。
他猛地将五指张开,狠狠按在尸体冰冷的额头上!
“呃——!”一声痛苦而压抑的闷哼从涵婓喉咙深处挤出。
掌心下,异变陡生!
尸体头颅内尚未完全逸散的魂火本源,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抽吸,化作一缕缕粘稠的、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暗红色能量流,疯狂地顺着涵婓的手臂经络,逆流而上,蛮横地涌入他的身体!那暗红能量中,仿佛还残留着死者生前的战斗意志、临死的恐惧与不甘,化作无数充满怨毒和疯狂的尖啸,直接冲击涵婓的意识海!
“啊——!”涵婓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如同遭受着最残酷的酷刑。他英俊的面容扭曲变形,脖颈和手臂上青筋暴凸,如同虬结的毒蛇在皮肤下疯狂蠕动。一股不属于他的、狂暴混乱的魂能洪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与他自身濒临破碎的魂核激烈碰撞、撕扯!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灵魂被凌迟般的剧痛。额前的“罪”字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仿佛要将他整个头颅点燃。他周身的空气都因这狂暴的能量而扭曲,发出滋滋的异响。
“统领!” “大人!” 仅存的几名初代军战士目睹此景,无不骇然失色,下意识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涵婓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越来越恐怖、越来越非人的冰冷暴虐气息所震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那是比深渊本身更令人恐惧的气息。
洛红衣被那股气浪推开后,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气血翻腾。她看着涵婓痛苦痉挛的背影,看着他强行吞噬同袍魂火的禁忌之举,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布满尘灰的地上。
吞噬的过程极其短暂,又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最后一缕暗红魂火被强行纳入体内,涵婓猛地抽回手。尸体如同被彻底抽干了精髓,迅速干瘪、风化,最终化为一捧灰白的尘埃,簌簌散落。
涵婓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撑住地面,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损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体内两股魂能还在激烈地冲突、融合,带来撕裂般的痛楚。然而,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磅礴力量,也如同压抑的火山,正在他体内深处汹涌澎湃!他那双血瞳,此刻红得如同两轮沉沦的血月,充满了非人的暴戾与空洞。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向下一具尸体。那眼神,已彻底剥离了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只剩下对力量最原始的、冰冷的贪婪。如同深渊本身在凝视着猎物。
“不够…”沙哑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在几名初代军战士惊恐的目光和洛红衣绝望的注视下,涵婓如同不知餍足的饕餮,再次扑向了另一具同袍的遗骸。吞噬!更快的速度,更蛮横的姿态!
暗红的魂火本源被源源不断地强行抽取、吞噬!涵婓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攀升、膨胀!惨白的魂火再次在他周身燃起,但这一次,魂火之中混杂了大量粘稠的暗红,如同污浊的血浆在火焰中流淌、沸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暴戾气息!他的力量在恢复,甚至超越巅峰,但这力量本身,却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不祥。
随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化为尘埃,涵婓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眼中的暴戾也越来越盛。当他吞噬掉平台上最后一具初代军的尸体时,他缓缓直起身。
此刻的他,周身燃烧着惨白与暗红交织的诡异魂焰,如同披着一件来自地狱的魔火战袍。强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之前魂核的空乏与剧痛被一种灼烧般的狂暴充盈所取代。然而,代价同样清晰可见——他额前的“罪”字符印,颜色深得如同凝固的紫黑淤血,边缘甚至开始蔓延出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爬向他的太阳穴。他那头标志性的白发,灰败的范围已肉眼可见地扩大,如同被死亡侵染的霜雪。
他缓缓转过身,血月般的双瞳扫过仅存的几名还站着的初代军战士。那目光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审视待宰羔羊般的残忍。几个身经百战的弑神种,竟在这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握紧武器的手心沁出冰冷的汗水。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轮到…你们了?”涵婓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绝非笑意的、扭曲而冰冷的弧度。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众人的神经。
“大人!” “统领!您醒醒!” 战士们惊骇欲绝,绝望地呼喊。他们不怕死,但绝不想以这种方式,被自己誓死追随的统帅吞噬!
“涵婓!停下!看看你自己!”洛红衣不顾一切地扑上前,试图抓住他的手臂。
“滚开!”涵婓手臂猛地一振,一股夹杂着暗红魂火的狂暴力量直接将洛红衣震飞出去!她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直守护在涵婓身旁的帝君兽,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痛苦咆哮!那咆哮声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愤怒,还有一丝…被背叛的哀伤!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覆盖全身的森白骨甲缝隙间,猛地迸发出刺目的白光!那是它本源魂火失控外溢的征兆!
涵婓吞噬同源魂火带来的狂暴能量,与他自身魂核的剧烈冲突,通过他们之间紧密的契约联系,如同瘟疫般瞬间传递到了帝君兽身上!它分担着涵婓的痛楚,更承受着那污浊魂火带来的侵蚀!
帝君兽的痛苦嘶吼如同惊雷,在涵婓那被暴戾和吞噬欲望充斥的意识海中猛然炸响!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他自身意志的清明,如同沉船中最后的气泡,在疯狂的血海深处挣扎着浮起。
涵婓的动作猛地一滞。那双完全被血色和暴戾占据的眼瞳,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向了身旁痛苦翻滚的巨兽伙伴。帝君兽那双巨大的、充满灵性的金色竖瞳,此刻正痛苦地倒映着他自己——那个周身燃烧着不祥魂火、白发灰败、面容因暴戾而扭曲、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怪物!
那倒影,像一盆混着冰渣的冷水,狠狠浇在涵婓濒临沉沦的灵魂上。
“呃啊…”涵婓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抱着头颅,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吞噬带来的狂暴力量与灵魂深处的剧痛、以及那一丝挣扎的清明,在他体内展开了更惨烈的厮杀。
就在这时!
洛红衣挣扎着爬起,不顾嘴角的血迹,目光死死锁在涵婓因痛苦而微微扬起的左侧脸颊上。在惨白与暗红魂火交织的光芒映照下,在他颧骨下方,靠近耳际的位置…皮肤之下,竟悄然浮现出几片指甲盖大小的、极其细微的黑色斑痕!
那黑斑的形状…并非圆形或片状,而是…细密的、层层叠叠的…鳞片状纹路!如同某种冰冷爬行动物皮肤上的细鳞,在火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洛红衣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个被遗忘在古老卷轴角落的禁忌名词,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击中了她——**“幽冥血契”**!传说中,唯有承受了远超自身极限的异种魂能冲击,并在吞噬中彻底迷失,被深渊同化的灵魂,才会在体表浮现这种象征着彻底堕落的“冥鳞”!
这绝非秘术反噬的灰败那么简单!这是深渊打下的、不可逆转的烙印!是走向非人深渊的第一步!
“涵婓!你的脸!”洛红衣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尖锐变调,她指着涵婓的脸颊,指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鳞…鳞片!幽冥血契的烙印!”